一个军转的人生旅途
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你的同学,另一种不是你的同学。
同学中又分两种人:一种你和他的感情好,另一种他和你的感情好。
如果说爱情是甜蜜的痛苦,那么同学情就是痛苦的甜蜜。
剑已佩妥,学校也是江湖。酒尚余温,人生没有退路!
引子
中学时代,市郊某中学操场:
夜,初一的夜,本应很黑,因为教室渗出的光亮,操场并不黑,如笼罩着一层秋雾。
操场上面对面笔直的站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很胖,胖到了能以直径论身高,但却胖得不臃肿,似乎每一块脂肪下面都蕴藏着一触即发的无限能量。
另一个很瘦,瘦得你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脂肪,像一根竹竿,但绝不是成长中的竹竿,而是削成利器的竹竿。
一胖一瘦面对面直盯着对方不知多久,秋雾般光线笼罩下的仲夏操场,在两人的对视中,竟溢出阵阵寒气。
终于,胖子开口了:“你等着!”
“好,我等着!”瘦子回答的没有任何表情。
“你以后给我小心点!”
“你以后也给我小心点!”
没人知道对视的原因,没人知道对话的目的,只知道他俩是同学,最终也没有动手,仿佛对视中已经分出了高低,或者对话中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压力,总之没有动手,如同国与国之间的外交纠纷,通过对话就分出了胜负。
二十年后,市中心富丽酒店:
还是夜,还是初一的夜,只是在酒店包间的灯光下,比二十年前的那个秋雾般笼罩的夜明亮了许多。
包间很大,却只摆放着一张桌子,虽然只是一张桌子,却足足能坐下二十人,虽然能坐下二十人,但坐着的只有十八人,因为还有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还是那一胖一瘦两个人。胖子并没有更胖,却显出了臃肿,灯光照射下的半月型头顶泛着光;瘦子因为高出胖子半个头,似乎更瘦了了,原本黑色的眼镜腿被两鬓的头发包成了白色。
还是胖子先开口:“猴子,差一个月就二十年没见面了!”
“是的,猪,快二十年了!”瘦子边说边摘下眼镜,不知为何镜片上竟起了层雾。
“你小子也不给我**,记仇啊!”
“胡说,一直想着你呢!”
两人端着酒杯还是直视着对方,不再说话,只是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比刚才高了许多!
这次两人真正交上了手,只是用的是酒,仍然没有输赢,有人说他俩没喝就醉了,因为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人说他俩喝得再多都不会醉,因为酒逢知己千杯少。
究竟醉还是没醉,恐怕只有他俩知道了!
第一章 胖子钱巴津、瘦子彭天柱、好友陆为风
同学中总有那么几类人是大家印象最深刻的:成绩最好的、最靓最帅的、最调皮捣蛋的、最胖的和最瘦的。
胖子钱巴津:
能在班级被称为胖子的人,除了体重优于他人,脾气也往往是最好的。
能在年级被称为胖子的人,除了超常的体重,名气也往往是很大。
钱巴津就是这种被年级称为胖子的人。
钱巴津原名钱八斤,因出生时体重八斤得名,后来认为钱八斤名字太土气,就改名为钱巴津,从土得掉渣变得洋气十足就这么简单。
有的人胖因为基因,有的人胖因为营养,有的人胖因为心宽。
如果一个即传承了胖了基因又不知烦恼的人,成长在一个富足的家庭,想不胖出名都难。钱巴津就是那种万事俱备不欠东风的胖子。
钱巴津排行老小,有三个姐姐,是从出生就被宠着长大的胖子。
被宠着长大的孩子,大都飞扬跋扈、娇气十足,而钱巴津是个例外。除了具备大部分胖子的共性比较懒之外,在性格上几乎找不到缺点。
钱巴津爱笑,爱笑的人一般情商都比较高,情商高的人必然朋友也很多,笑是可以传染的,所以钱巴津所在的班级,同学相处的比其他班级的更融洽。
钱巴津大方,大方到甚至被别人认为有些傻,与同学一起吃饭第一个抢着买单的永远是他,经常“忘记”了曾经借钱给其他的同学,甚至对陌生人也是毫不吝啬。小时候的钱巴津因为看到一个讨饭的可怜,把讨饭的领到家里,让他扛走了一袋米,只是他并不知道那个讨饭的转手就把那袋米卖了。一部分的讨饭者确实无法自食其力而很穷,更多的讨饭者是因为懒、因为贪,绝不会自己动手做饭的。
钱巴津聪明,聪明到尽管很懒,但成绩一直不错,也因为懒,虽然成绩不错,但仍然不能让老师满意,所以也通常是班级里挨批最多的。
一个大方爱笑的聪明胖子,在同学中的人缘当然好。
瘦子彭天柱:
能在同学中被称为瘦子的人,通常个子都很高,做事也很严谨。
做事严谨的人当然很少开玩笑,不爱开玩笑的人一般都很诚实,诚实的人肯定是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的人。
彭天柱就是这样的瘦子。
彭天柱排行老大,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因为是老大,是以后家里的顶梁柱,所以父母给起了个彭天柱的名字,后来的彭天柱也确实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
彭天柱家庭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说比较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彭天柱自小就比同龄人显得成熟懂事,是公认的好孩子。
彭天柱很节俭,节俭到对自己的衣食近乎苛刻,馒头咸菜是他最常见的主食,虽然始终是那几身洗得掉了色的衣服,却一直干净笔挺。
彭天柱很自信,因为自信从没有同学因为经济差而看不起他,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愿意主动交往,没有铜臭味的同学情才是最纯最真的。
彭天柱不算聪明,但非常刻苦,勤能补拙,所以他的成绩始终在班级前列,是老师经常鼓励其他同学学习的榜样,有了这个榜样的班级学习成绩通常比其他班要好一些。
彭天柱乐于助人,不仅在学习上乐于助人,遇到他人需要经济帮助的时候,他总是毫不吝啬的拿出平时节省下来的钱援助他人。
就是这样一个瘦子彭天柱,在同学中人缘怎能不好。
然而就是这样两个人品都好、人缘都好的同学竟然发生了矛盾。
同学间发生矛盾通常要么因为学习上的竞争、要么因为同时喜欢一个异性,可这两人矛盾的却既不是因为学习也不是因为异性,而是因为他俩的共同好友陆为风被学校处分了。而且他俩都非常清楚距离高考只有一个月时候受到学校处分意味着什么。
好友陆为风:
陆为风既不胖也不瘦,不帅也不丑,玩世不恭却处处透着阳刚之气,在同学中的名气也比他俩大,能同时成为被胖子和瘦子的朋友,并被他俩共同敬佩,陆为风必然有他的独特之处。
九十年代的中学安保形同虚设,几乎每所中学外面都有一批靠讹诈学生混吃混喝的社会“混子”,他们讹诈的对象又通常是学生里有点名气的,家庭条件好的,最好是胖子,因为胖子跑得慢,而钱巴津无疑是最佳人选。
当时的社会混子与中学生当然不是一个层次,大多数学生有惧怕心理也属正常,见到这类人通常是远远的躲开,即使被讹诈了也是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告诉老师。
钱巴津作为重点目标,被讹诈的次数最多,同样是敢怒不敢言,然而尝到甜头的混子们没有收敛而是变本加厉,在一次没有讹到理想中的钱动手打钱巴津时,陆为风正好路过,恰恰陆为风又是那种容不得别人欺负自己同学的另类,而且是“有种”的那个另类。
一番较量,吃亏的当然是寡不敌众满脸是血仍然在疯狂反击的陆为风,后来才知道不仅鼻子和嘴出了血,眼角也缝了五针。
也许混子们没见过这样打架不要命的疯子,也许混子们萌生了江湖义气,总之后来没人再讹诈过钱巴津,陆为风也当然成为钱巴津眼中值得敬畏的老大。
家境不好,做事低调严谨的彭玉柱当然不是混子们关注的对象,能将陆为风当成心中敬畏同学,缘于陆为风曾带着几个同学,在农忙时到他家里帮忙抢收小麦,不仅没留下吃饭,还给彭玉柱的父母买了不少礼品,彭玉柱的父母感动的要哭,邻居也更加夸彭玉柱有出息。能感动自己父母、让邻居高看自己的同学,怎么不值得敬畏。
敢和社会混子玩命的学生通常成绩都不好,而陆为风的成绩却一直在班级前列,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出来的。
这个亦正亦邪的陆为风同样是老师们很喜欢的学生,因为老师也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虽然平时在表面不好表现出来,但打内心还是很喜欢这种讲义气、敢担当的学生的。
就是这个陆为风,却在临近高考时被学校处分了,处分的原因是无故旷课到校外与几个社会上的混子谈判喝酒,那个时代解决校内与校外纠纷的谈判通常是在酒桌上,如果只是旷课喝酒可能还达不到受处分的地步,可是他却把参与谈判的副镇长的儿子打伤了,因为那个副镇长的儿子认为陆为风没有资格谈判。
受了处分的陆为风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玩世不恭的样子,可钱巴津和程立柱却互相埋怨没有跟着陆为风一起出去,如果一起出去了陆为风就不会打架,也就不会受到处分。
年轻人的争论往往是没缘由的,而且极易升级,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年少轻狂、意气用事吧,总之两个平时不错的同学因此翻了脸。
就如同陆为风的做法一样,学生时代的对与错又有谁真正分得清。
第二章 富丽酒店
夜已深,随着部分街灯的关闭、多数营业场所的打烊,喧嚣了一天的都市渐渐安静下来,慢慢进入睡眠状态,与自然界万物一样,城市也需要休息。
富丽酒店作为这座城市标志性的高档酒店,很少会有客人在晚间11点后还在酒店喝酒,因为到了一定时间,酒店会提醒客人尽快结束。
可陆为风他们现在却在这里酒意正酣,没人察觉到时间已经很晚,也没有酒店人员的催促打扰。因为钱巴津和这家酒店的老板是朋友,事先已经打过招呼。这次聚会当然也是钱巴津安排的。
“来,老大,咱哥俩再炸一个!”脸色通红的钱巴津摇晃着再次站起来,端起酒走到陆为风身边。虽然过了二十年,可是“老大”这个称呼,钱巴津叫得仍然十分顺口。
炸雷子,原是皖北一带的一种喝酒风格,后来苏北地区也慢慢盛行。就是朋友兄弟间两杯相碰,一饮而尽,以示对对方的尊敬和感情。
“好,再炸一个!”陆为风微笑着站起来,两杯相碰,一饮而尽。
喝酒的氛围是传染的,两人酒杯刚落,又有几个同学相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大,二十年了,你真不讲究,你在部队混,我们**不到你,你怎么也不主动和我们**?”钱巴津仍然是那个快言快语的胖子。
“就是啊,是不是只顾着和女同学**,把兄弟们都忘了。”几个同学一起跟着起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部队更是如此,别说和同学**少,就是和父母家人**的也不多,大家多担待,为表歉意,这杯酒我敬大家!”陆为风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陆为风说的是实话,自古忠孝难两全,因为部队的严明纪律,因为军人的特殊使命,他们失去的不仅是和同学朋友的**,与家人的**也不能和普通人一样。他身边的很多战友有的是父母生病时不能陪在身边,有的是孩子出生时不能陪在身边,更有甚者,在父母离世时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可真正能理解和平时期军人仍然在默默奉献的人多吗?
“为风,大家开玩笑的,你已经喝了不少了,这杯酒就不要喝了。”彭天柱还是那个稳重严谨的瘦子。
“哈哈,钱嘛、纸嘛,挣嘛、花嘛;酒嘛、喝嘛,醉嘛、吐嘛!”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陆为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了,陆为风,给我们说说你受了处分,怎么还能考上的军校?”一向快言快语的陈蕙萍是参加这次聚会的三个女同学中的其中之一。
酒桌上几个同学不约而同皱了一下眉头,这个话题确实有些突兀,有些不合时宜,但大家都静了下来,看着陆为风,因为这个问题确实迷惑了大家很久,都想从陆为风口中知道答案。
“嘿嘿,成绩嘛是抄来的,至于处分嘛,吉人自有天相。”陆为风对这个问题毫不介意,只是没有揭开谜底。
其实陆为风成绩一直不差,尤其受了处分后,反而更加专心学习了,只是很少有同学知道他最后的一个多月,每天都是凌晨就起来背书。
当时学校虽然宣布了对陆为风的处分,但并没有记入他的学籍,只是想给陆为风一个教训,给同学一次警醒,同时给那个副镇长一个交待。这也是后来军事院校招生人员到学校走访的时候,陆为风才知道的。不但处分没有记入学籍,面对走访的招生人员,无论学校领导还是任课老师,几乎把能说的好话都说尽了。这也是陆为风比很多同学更加感激学校和老师的原因。
仔细想想,哪个学校、哪个老师不爱自己的学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好?不发自内心的想帮助自己的学生?学生本是学校栽培的花朵,更是老师生命的一部分。没有园丁的精心呵护,有几朵花能美丽的绽放。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陆为风和同学带着浓浓的酒意和不舍的心情走出酒店时,已过午夜。
仰望天空,陆为风暗暗说了句,转业了,新的生活开始了!
第三章 光鲜背后的酸楚
早上,陆为风被做饭声吵醒,睁眼看看手机,刚刚早上6点,窗外灰蒙蒙的,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几只早起寻虫的鸟儿在鸣叫,偶尔夹杂着几声犬吠。
与多数的家庭一样,这个年龄的人是没有办法晚起的,无论睡的多晚,第二天必须按时起床,因为小孩要上学。与陆为风小时候不同,现在的小孩上学都需要接送,学习压力也比他小时候大得多。虽然只是小学三年级,每天的作业几乎都要做到晚上9点多,早上必须在7点前吃完早饭才能保证7点40前按时赶到学校。
尽管教育部门多次呼吁并且发文给学生减压,但家长们都像上紧了发条的时钟,把孩子当成时钟上的秒针,快节奏的运转,恨不得同一时间内能比其他人家的孩子多走几圈,只是忽略了秒针转一圈与分针走一格效果是一样的。
陆为风心疼孩子,但拗不过与多数家长一样心理的老婆,为了所谓的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心疼孩子的苦与累就暂时抛开吧。
孩子很懂事,固定的学习和生活节奏使孩子生物钟很有规律,同家长一样,孩子也是到点就醒了,稍微在床上赖几分钟,便如部队新兵般的勿匆起床、洗漱、就餐,然后由陆为风送到学校。
陆为风和孩子7点35到达学校,看到已经早早站在校门口值班的几个老师,陆为风突然萌生一种感慨:每个光鲜职业的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酸楚。
人们羡慕教师有两个长假,却忽略了比学生早到晚退的教师每天在校工作时间至少九小时以上,八小时工作制与教师无缘。
人们羡慕医生收入高,却忽略了医生每天的工作强度和工作压力,从接诊开始到下班,工作中的医生几乎没有休息,而且职业的特殊不允许他们出任何差错。
人们羡慕公职人员的清闲,却不知清闲早已是过去时,多数公职人员“星期六保证不休息,星期日休息不保证”才是当下的真实写照。
人们羡慕军人的职业称谓,却不知军人们为了维护这份高尚的称谓,牺牲了美好的青春、牺牲了创业的机会,牺牲了浓浓的亲情。
陆为风在部队的二十年,正是社会以加速度模式发展的二十年,是人们思维认知巨变的二十年,是他大多数同学成家立业的的二十年。
风华正茂的岁月,当陆为风的同学在地方不同岗位混得风生水起时,陆为风还在部队摸爬滚打。所以到了38岁转业的陆为风,他的同学有的成为政府部门的领导,有的成为学校的教学骨干,有的成为公司老板,应对所从事的职业游刃有余,而他对社会的认知却如同一张白纸,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因为职业的特殊,军人一年仅有一次回家的假期,对于人生的另一半,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更没有时间与恋人花前月下,成家往往比较仓促。陆为风同他的许多战友一样,与妻子从介绍认识到结婚,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感情基础也只能在成家后慢慢建立,加上陆为风暴躁的性格,所以争吵成了陆为风家庭生活重要组成部分。
有人说军人的工资很高,可陆为风在部队多数的时候工资并不高,只能维持日常开销,所以转业后的陆为风并没有多少积蓄,多赚钱成为陆为风的主要目标,这个想法也让陆为风的人生从此变得不平静。
边走边想,回到家中已经是8点10分,这时,陆为风的电话响了,是钱巴津打来的。
“老大,昨晚我喝大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有这样一个时刻关心自己的朋友,陆为风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我也喝多了,断片了,怎么回到家的都想不起来了,不过我解酒快,连续作战是我的特点,嘿嘿。”陆为风边回电话边打开了电视。每天必看新闻是陆为风几十年养成的习惯。
“不会吧,你那么能喝,怎么会醉,我还认为你没喝到位呢!”
“瞎说,我能喝是因为我胆量比酒量大,昨晚确实喝多了。”的确,陆为风酒量并不大,只是从不服输的性格和好交结朋友的性情,让他在酒场上敢打敢拼,经常是主动喝醉。
“好了,不多说了,今天没啥事吧,上午来我公司转转,顺便给小弟指点指点,中午我再喊几个朋友陪你喝几杯投投。”钱巴津邀请着。
头一天喝多了难受,第二天再喝点酒投投就好了,这种做法是否真的有用无从查实,但却是邀请他人连续喝酒的理由,当然也是在商界拼打多年的钱巴津常用方法。
“你这么大的老板,我哪敢指点,不过反正我等待安置,在家也没什么事,上午去你公司参观参观,至于中午叫人喝酒就算了,就咱兄弟俩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主要是聊天,昨天只顾喝酒了,兄弟俩也没好好唠唠。”陆为风毫不迟疑的应允了下来。确实在家等待安置很无聊,不如找朋友聊聊天,还能学一些在部队学不到的东西。
“好,我在公司等你,公司地址昨天给你的名片上有。”
“好的,我1个小时之内赶到!”
挂掉电话,把家里简单收拾一下,出门叫了辆出租车,陆为风向钱巴津的公司赶去。也开启了他人生的另一个征程。
第四章 钱巴津的心事
去钱巴津公司的路上,天突然阴了下来,飘起了雨,秋风裹着细雨不疾不徐的打在出租车挡风玻璃上,陆为风心中莫名蹦出两句:“秋风秋雨愁煞人,寒宵独坐心如捣。出门拔剑壮槃游,霜华拂处尘氛少。”
钱巴津的惠仁钢结构有限公司在市中心亚太写字楼1208室,推门进去的陆为风看到办公区域并不大,原本一层的办公区,用钢结构隔成了两层,奇怪的是一层的几个工作人员抬头看到陆为风都出奇的安静,没人招呼。
“请问钱巴津在吗?”陆为风向着靠近门坐着的一个扎马尾的女孩问道。
女孩看着陆为风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朝二层指了指。陆为风心突然一沉,这不应该是员工对到访客人的态度,怎么回事?
陆为风朝女孩点点头,向着二层楼梯走去,突然上面传出类似于吼的声音:“别说那些没用的,给个准确时间!”声音大的可以让一层所有人员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钱巴津的声音。靠,出什么事了?”陆为风一边想一边快步向二层走去。
陆为风看到二层办公室钱巴津的对面站着三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一个板寸,两个光头。
正在向三个男人赔笑的钱巴津抬头看到陆为风,一脸尴尬:“哥,你先到下面坐一会,我这有点事,一会就好。”
“没事,你们谈你们的,我坐这里看会报纸。”陆为风边说边坐在了沙发上,他感觉这绝对不是正常的谈话,他也绝对不能下去。
三个男人扭头看了看钱为风,对这位不识时务的不速之客满脸的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继续对着钱巴津:“一星期之内必须把钱还清,别找任何理由,否则你会很难看。”
“一周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啊,半个月吧,半个月我的工程款就可以下来,到时候肯定连本带利一次还清。”钱巴津满脸通红。
“一星期就是一星期,下个星期的今天我们还过来,如果钱没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其中一个光头把钱巴津的办公桌拍的叭叭直响,震的陆为风连连皱眉。但他还是继续低头看着报纸,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这时候插话肯定不合适。经过部队磨练的陆为风比以前稳重了许多。
看着欲言又止的钱巴津,三个人没有继续说话,转身向门外走去,其中一个出门时,扭头瞪了陆为风一眼,刚好与陆为风眼光相撞,却没有说话,直接走出办公室。钱巴津向着陆为风点了一下头,急促的送三个人下楼。
两分钟后,钱巴津回到办公室,不知是因为胖还是因为走得快,很凉快的办公室,钱巴津竟然满头是汗。
“老大,他们本来说明天来的,真没想到今天就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啊,哥,哎,你看这事弄得!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钱巴津急急的解释着,有些语无伦次。
陆为风没有理会钱巴津的道歉,直盯着他问道:“说,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欠他们点钱,放心,哥,我会摆平的。”钱巴津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
“放屁,你一个干了这么多年工程的老板,只是欠了一点钱,他们就会对你这样?在我面前还需要装吗?实话实说,到底怎么回事?”在曾经和自己患难与共的老同学面前,陆为风说话永远是直截了当。
“好吧,哥,你先喝杯茶,我把这些年的经历都告诉你,很多话压在心里,却找不到合适的人说,我都快被憋疯了。”
钱巴津给陆为风沏了杯茶,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毕业后的钱巴津通过父亲的关系,在一所建筑职业学校学习建筑。毕业后,子承父业,开了一家钢结构公司,当时这所城市的钢结构建设在全国都是有名的,有父亲的帮助和良好的市场环境,钱巴津的公司一开始干得有声有色,毕业仅仅三年多的时间,钱巴津就赚了100多万,在房价还不到千元一平方的当时,100多万算是一笔巨款了。
然而事情往往并非如人们所期望的发展,正当钱巴津信心百倍,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他的父亲却被查出得了肝癌。无论富有还是贫穷,癌症对于家庭都可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钱巴津是个孝子,他一直隐瞒着父亲的病情,放弃了公司业务,带着父亲四处就医,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父亲还是于6个月后去世了。
父亲的去世使钱巴津的家庭失去了支柱,一段时间里的钱巴津几乎处于崩溃边缘。家庭的变故,也使钱巴津成熟起来,扛起了家庭的重担,调整后的钱巴津变得特别能吃苦,公司也慢慢的重新发展起来,走上了正常的轨道。
命运多桀,今年年初,钱巴津接了一项政府的钢结构工程,在工程临近尾声的时候,因为工人的麻痹,没将安全带扣在安全绳上,在19米高的钢结构平台铺设隔栏板的时候摔了下来,结果是高位截瘫,看病和赔偿又几乎花光了钱巴津的积蓄。
由于工程出了安全事故,分管这项工程的政府官员因此受了处分,工程款也就迟迟不给结算,一直拖着,钱巴津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催促。但工人的工资还要按时发放,不能亏了工人,所以钱巴津就想到了平时处得不错的一个混社会的老大,向他借了高利贷应急。原本以为工程款再拖也不会太长时间,很快就能还清,然后事实是尽管政府承诺很快**,但一直没有兑现,所以也就出现了刚才陆为风看到的一幕。
听完钱巴津的讲述,陆为风心中一阵疼痛。眼着这个在别人眼中永远都是不知烦恼,天天乐呵呵的兄弟,谁又能知道他光鲜背后的苦楚。
“你傻啊,为什么不向朋友借钱,借什么高利贷的?”陆为风质问道。
“呵呵,哥,你在部队呆得与现在的社会已经脱节了,现在社会,所谓的朋友天天一起吃喝绝对是铁哥们、好兄弟,就是不能提钱,提了钱朋友也就不能处了。真正的朋友也有几个,可他们过得也不是多富裕,我也开不了口。”钱巴津面带苦色。
陆为风点了点头,虽然在部队,也知道现在社会确实如此。再者说了,再好的朋友借给你钱是人情,不借是本分,没有人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这周工程款能下来吗?”陆为风问道。
“肯定不能,半个月之内能下来我就谢天谢地了。”钱巴津知道虽然政府有了答复,但这么短的时间肯定到不了。
“你一共欠他们多少?”陆为风问。
“连本带利50多万。”钱巴津回答。
“操。”陆为风蹦出一个粗字。50万对于作为工薪阶层的他来说,确实是个大数目。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为风问。
“实在还不了只能拖了,该受的咱还得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也没有错。”钱巴津一直是个很实在的人。
“去他妈的,第一绝不能赖帐,工程款到了一定还给他们;第二如果他们真给你动粗的,不要怕,要死鸟朝上,不死翻过来。”陆为风的痞子一面露了出来。
“呵呵,放心,哥,这些我都想过了,经历这么多事,心理承受能力早练出来了。”钱巴津对着陆为风笑着说。
“好样的,兄弟,没有过不去了火焰山,只要人不倒下,就有希望。”陆为风劝说道。
“明白的,哥,马上12点了,咱哥俩出去喝点。”
“走,喝,一醉解千愁,该吃吃,该喝喝,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五章 偶遇蒋龙
二人离开办公楼,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坐了下来。酒馆名字很有特色,叫“笑傲江湖”。店虽不大,但很干净,大厅摆着几张仿古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如同水浒传里的海碗和酒盅。对应桌子的墙上贴着丐帮、武当、峨眉、少林等字样以示区分。
“哈哈,这个酒馆不错,你小子挺会找地方,咱俩就坐丐帮这张桌子吧。”陆为风边说边和钱巴津在边上贴着丐帮两个字的桌子边坐下。
“哟,钱总来了,欢迎欢迎。”一直在忙碌的老板娘看到了钱巴津热情的招呼着。
“哈哈,少给我戴帽子,有在丐帮吃饭的老总吗,快点把菜单拿来,让我哥哥点菜。”钱巴津一边和老板娘打诨,一边把菜单接过来交给陆为风。
“我不点,你对这里熟,你点吧,咱俩人,一凉一热两个菜就行,主要是喝酒。”陆为风没有接菜单。
“好的,那我就点了,一份丐帮叫花鸡、一份峨眉清江鱼、一份天山熘鳝丝、一份崆峒酱牛肉。”钱巴津熟练的点着菜,差点把陆为风听笑了。
“哈哈,这些菜名有意思,你小子这么胖还全吃荤菜啊,老板,把酱牛肉换成素拼。”陆为风说道。
“好的,客官稍等,菜马上就上,你们喝什么酒,我们这里有自酿的高粱酒英雄醉、黄酒女儿红。”一看老板娘就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陆为风还没有回答,突然感觉房间光线一暗,扭头一看,门外进来四个壮汉,最前面的那个1米8左右,一件黑色T恤紧紧裹在身上,暴露出鼓鼓的胸肌和粗壮的双臂。后面跟着的三个也都身材强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陆为风看着为首的那个人很面熟,便站了起来,那个人也看到了陆为风,愣了一下:“为风?”
“蒋龙?”陆为风回应到。
“哈哈,真是你!”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
“你怎么跑这里吃饭了,听说你转业了?”蒋龙高声说道。
“是的,转业了,在家没事,和我兄弟出来喝点,这是钱巴津,我朋友。这是蒋龙,也是我朋友。”陆为风给他俩互相介绍着。
“你好。”蒋龙向钱巴津伸出了手。
“你好,蒋哥。”钱巴津匆忙将手递了过去。
“老板娘,把那个包间给我,这俩兄弟和我们一起吃。”蒋龙向着老板娘高声叫道。
“好的,蒋哥,好久不来了,又到哪里发财了。”老板娘连忙回应道。
“发个屁财,马上把你家的店给盘下来,我来开这个店。”蒋龙对着老板娘说。
“蒋哥就会开玩笑,小王,抓紧带蒋哥他们去楼上的包间。”老板娘对边上正在忙碌的一个服务员吩咐着。
“不要,蒋哥,你们吃吧,我们菜都点好了,不麻烦你了。”陆为风对着蒋龙说。
“什么麻烦,好几年没见面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你还想跑啊,点的菜都上来,算我帐上,别啰嗦了,走,上楼!”蒋龙一副不容推辞的语调。
“好的,蒋哥,你们先上去,我马上和陆哥一起上去。”顾巴津一边回答,一边轻轻拉了一下陆为风。
“好的,你俩快点,我在楼上等你们。”蒋龙一边说一边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带着三个人上了楼。
等他们上了楼,顾巴津突然裂开嘴对着陆为风笑了,把陆为风笑得一头雾水。
“哥哎,你怎么认识他的?”顾巴津笑着问陆为风。
“怎么了,高中时候就认识了。”陆为风回答着。
“关系怎么样?”顾巴津问。
“还行吧,应该说是不错。”陆为风回答着。
“太好了,哈哈,高利贷的事情能推迟几天了。”看得出顾巴津真心的高兴。
“怎么回事?”陆为风疑惑的问道。
“知道我借高利贷的那个混社会的老大吗,他叫杜军,蒋龙在这里比他混得好,如果蒋龙给他开口,高利贷缓一段时间还肯定没问题。”顾巴津说。
“啊!他说话真管用吗?”陆为风明白顾巴津为什么高兴了。
“我说管用就管用,呆会上去,我给他敬几杯酒,你帮我说说。”顾巴津说。
“好的,几年不见了,我尽力试试,不知道他会不会买我的帐。”陆为风说。
“好的,有枣无枣打一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有用最好,没用也无所谓。”顾巴津说。
“OK,我一会给他说。”陆为风回答道。
“陆哥,蒋哥请你俩快点上去。”跟着蒋龙进来的其中一个人下楼来催促他俩。
“好的,这就上去。”陆为风和顾巴津跟着那个人上了楼。
虽然楼下大厅很简洁,楼上这个包间却装饰的比较豪华,别有洞天,一个大包间放着可以做12个人的桌子,蒋龙坐在中间,边上空着个位置。
“来,兄弟,坐这里。”蒋龙边说边对着陆为风指了指他边上的位置。
“呵呵,不需要吧,我坐这里就行。”陆为风谦让着。
“别废话了,要么你坐中间,我坐你边上。”蒋龙说。
“哈哈,哪里话,你是哥,当然你坐中间,我坐你边上。”陆为风一边回答,一边在其他几个人的谦让下在蒋龙边上坐下了。
“为风,这三个是我小兄弟,那个叫赵斌,那个叫龙胜,那个叫徐仁军。”蒋龙将他带的三个人一一给陆为风介绍。陆为风站起来与他们分别握了握手。
“现在我隆重推出我的好兄弟,你们的陆哥,陆为风大哥。”蒋龙对着他们的三个兄弟说。
“你们说你们有种,和你们陆哥比起来,还要差一个档次,我以前在社会混的时候,他还在上高中,当时的高中生敢和社会人员动手的,你陆哥绝对是老大,他当时敢和我动手,哈哈,不过后来,我们成为了好兄弟,当时那个吹牛逼说混的好的刘五,就是我们俩过去给揍服的。”蒋龙明显看出来有些兴奋。
“最关键的是,过了好多年,我犯了点事,上了网,没地方躲了,想到为风,跑到他部队,在他那里住了一个星期,人家啥也不问,只是管吃管住,我也不能给他说犯事了,但人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不说,仍然留我在那里。”蒋龙继续说着。
陆为风笑了笑,确实有这回事,当时蒋龙到部队找他的时候,他知道蒋龙肯定犯事了,但却只能装作不知道,否则就是窝藏了。
“还有,别看我是个粗人,我还就佩服有文化的人,我们俩一起混,他高中直接考上了本科,我后来也考上了本科,只是人家的本科是在军校读的,我的本科是在号子里读的,哈哈。”蒋龙开起了玩笑,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哈哈,蒋哥,你可真会开玩笑,你看你现在混得多好,我混得啥啊。”陆为风说道。
“你哪里混得差了,我们是过一天算一天,你是国家干部,当然如果社会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没有别的本事,在这一片社会上还认识几个人。”蒋龙说。
陆为风看了一眼钱巴津,钱巴津对着他挤了挤眼,一副焦急的样子。
“好的,蒋哥,我不会说客套话,现在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不知你方便办吗?”陆为风办事一向很直接,开口就问了蒋龙。
“日,你刚转业,我一个混社会的,现在能帮你什么忙,找政府安排工作我可没那本事,你不会刚转业就在社会上惹事了吧。”蒋龙让陆为风的话问得愣了一下,他知道陆为风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不是我的事,是我那个兄弟的事。”陆为风边说边指了指钱巴津。
钱巴津连忙站起来对着蒋龙点点头,笑了笑。
“奥,我说呢,你有什么事让我帮忙的?”蒋龙看着钱巴津说。
“蒋哥,你认识杜军吧?”钱巴津问。
“哪个杜军?那个开洗浴中心的杜军?”蒋龙问。
“是的,蒋哥。”钱巴津说。
“认识,你和他能有什么事?”蒋龙问。
“我欠了他一些钱?”钱巴津说。
“他放高利贷,你欠他的钱?高利贷?看样子你混得不错,怎么会借高利贷,你赌博?”蒋龙连续问道。
“蒋哥,他不是赌博,是工程上出了点事,借杜军的钱应急的。”看着钱巴津被问的有点不知所措,陆为风连忙接过话来。
“欠债还钱,尤其是高利贷,我再能说上话,也不好帮忙啊。”蒋龙看着陆为风说。
“蒋哥,这我知道,不是不还钱,是我兄弟的工程款还要两个多星期才能到,杜军现在催着一个星期内还清。现在就是想请蒋哥能不能给杜军打个招呼,让他再延长一个多星期。”陆为风急忙说。
“怎么想起来向他借高利贷的,不过你说话了,这个面子我要给你,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说说,如果人家真不同意,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咱们理亏。”不愧是老江湖,蒋龙话说得很得体。
“好的,谢谢蒋哥,你给他说声试试,行就行,不行咱们就认了。”陆为风说。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不过先说好了,事成不成,你今天都要陪我好好喝几杯。”蒋龙边说边拿起了电话。
“那是当然,无论结果如何,今天肯定要好好敬蒋哥几杯,喝个痛快。”陆为风答道。
电话使用的是免提,呼叫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蒋哥,什么指示,这个时间打电话叫我吃饭有点晚啊,哈哈。”
“请你吃个屁,有件事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蒋龙在电话里问道。
“蒋哥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能给你办事,是我的面子,哈哈。”杜军电话里很是客气。
“是不是有个搞工程姓钱的给你借了钱?”蒋龙直接问道。
“是有个做钢结构的钱巴津借了我一点钱,你怎么知道的?”杜军有些惊奇。
“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兄弟,现在我朋友托我给你说一声,那个钱能不能再缓一个星期再还?”蒋龙与陆为风的性格有些方面很相似,都是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蒋哥,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规矩......”
“我知道,我就是问问,你方便呢就松个口,不方便就当我没说。”蒋龙直接打断了杜军的话。
“呵呵,蒋哥,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破的,你蒋哥都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那就再推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后再推我就没办法了,请蒋哥理解。”杜军也知道蒋龙既然开了口,如果据了他的面子,自己以后肯定也不好过。都在道上混的谁能不求谁呢,互相给点面子,对双方都有利。
“好的,谢谢兄弟,就这么定了,改天请你到碧浪洗个荤澡。”蒋龙说。
“哈哈,我请蒋哥还差不多,哪能让蒋哥请。”杜军回答道。
“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和我兄弟喝酒了,再见。”蒋龙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无论在哪个口子混,层次差别总是存在的。
“好了,他答应了,两个星期后要还人家了,再不还,我也不好说什么了。”蒋龙看了看陆为风,又看了看钱巴津。
“放心好了,蒋哥,非常感谢,非常感谢!”陆为风和钱巴津连连道谢。
“自己兄弟,谢什么谢,来开始喝酒。”
说话的功夫,菜已经上桌,酒也打开了。
两个小时后,醉了三个人,陆为风、钱巴津、蒋龙。
高利贷暂时延期了,催要工程款的事情便迫在眉睫,明天起,陆为风要陪同钱巴津讨要工程款了。
第六章 到汽车西站要工程款
早上8点半,钱巴津已经开着他的别克君越车到了陆为风小区门口。昨天俩人分开后约定今天上午去要工程款。
钱巴津承包的是市汽车西站建设的一个标段,包工不包料的钢结构建设,工程量不大,二百多万的工程,前期甲方已经预付了一部分,除了质保金,还差钱巴津八十多万。因为出了安全事故,虽然所有手续都办齐了,但甲方以暂时没钱为由,一直拖着。
出了小区的陆为风看到钱巴津差点笑了出来,站在车门外的钱巴津,一身黑色西服裹着胖胖的身子,还打了一个米黄色的领带,一双酒红色的尖头鳄鱼皮鞋擦得锃亮。
“你小子这是去相亲啊,穿得这么正规。”陆为风调侃着。
“哥,现在到政府机关办事,不穿得正规些显得对人家不尊重,看着我们干工程的好像很风光,其实经常求人的滋味很不好受的。”钱巴津边说边松了松领带。
“这倒是,不过我可没有西服穿啊,只能是休闲装。”陆为风点了点头上了车。
“你不需要穿那么正规,就你这身材、这气质,一看就是军人出身,不需要衣服给你架。”钱巴津边说边发动了车子。
陆为风系好安全带问道:“这个工程款现在是谁说了算?”
“我了解的情况是工程款已经全额拨给汽车西站了,只要汽车西站的站长同意,这个款就能付。”钱巴津回答道。
“你说因为工程事故,受到处分的是这个站长吗?”陆为风问。
“是的,就是他,他人其实很不错的,可是因为咱工程的事故让人家背了处分,人家有怨气咱也得理解,毕竟咱也对不住人家。”钱巴津说。
“嗯,互相理解嘛,你去找过他几次了?”陆为风问。
“两次。”钱巴津答道。
“才两次?我听说现在干政府的活,别说你出事了,就是没出事,不跑个十趟八趟的都不能顺利把工程款给你结了。”陆为风语调提高了许多。
“哎,如果没出事,我也能跑个十趟八趟的无所谓,可这不是出事了吗,我总不好意思。”钱巴津说。
“你还是那个吊毛病,一身肥肉,胆还那么小,真不知道像你这么老实的人,这么多年工程是怎么干下来的。”陆为风训了钱巴津两句。
“嘿嘿,江山难改,本性难移,其实社会还是好人多,很多人就是冲着我老实,才把工程交给我干的。不过你回来了,我啥也不怕了,现在底气十足。”钱巴津扭头对着陆为风笑着说。
“对了,我听说现在干工程有潜规则,你也给人家表示表示没有?”陆为风问。
“我带着卡去到他家里找过他,可人家说什么不收。听别人说,这个站长还是比较正直的。”钱巴津说。
“哦,知道了,见了站长的面看具体情况再说吧,专心开车。”说着,陆为风将靠背向后放了点,调整一下姿势,将头看向窗外。
看着宽阔的马路和两边郁郁葱葱的绿化带,陆为风轻声念叨一句:“家乡的变化可真大”。
是的,陆为风所在的城市以前是全国出名的脏乱,但经过近几年市民的共同努力,道路交通、环境治理、市民素质、经济建设都有了质的飞跃。被评为全国卫生城市、园林城市和文明城市。虽然付出了很多,但造福了市民和子孙后代,值!
9点钟两人到了市汽车西站大门口,停好车,钱巴津带着陆为风对着值班人员打声招呼就进了办公区。在这里干一段时间的工程,与执勤人员都混熟了。
站长的办公室在三楼楼道的最东边。陆为风和钱巴津到了站长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讲话,估计是工作问题,二人没有直接进去,在楼厅口抽了根烟,大约等了十分钟,里面的人才出来。
钱巴津连忙带着陆为风敲开站长的办公室。站长办公室很简陋,一套办公桌椅,一张茶几、一张沙发,一个书柜,没有其他什么摆设。
“张站长你好!”进门后的钱巴津连忙掏出一根苏烟递了上去,顺便把那盒烟放在了桌子上。
“哦,你好,请坐。”站长看了一眼陆为风,顺手指了一下沙发。
站长大约四十七八岁,虽然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皮肤较黑,但由于留着平头,大约1米78的身高,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
“钱老板,还是为了那笔工程款吧,放心,肯定少不了你的,只是站里最近资金比较紧张,请你再多等一段时间,到时候我让人给你**。”站长开门见山,虽然没有答应现在**,但留给陆为风的印象却不错。
“张站长,我知道对不住您,不过现在确实遇到难处了,你看能不能尽快把款付了,麻烦您了!”钱巴津有点急了。
“我也没说不给你啊,只是现在站里资金确实周转不开,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啊!”站长仍然在推诿。
“他借了高利贷,如果两个星期不能把工程款拿到,他的麻烦就大了。”陆为风在旁边插了一句。
“这位是...?”站长看了看陆为风。
“哦,张站长,忘记介绍了。”钱巴津连忙接过话。“为风,这位是咱们汽车西站的张站长。张站长,他是我同学陆为风。”
“哦,你好!”张站长伸出手和陆为风象征性的握了握。
“和你一起干工程的?以前怎么没过?”张站长疑惑的问。
“不是,不是,他不是和我一起干工程的,是我同学,现在刚部队转业在家没什么事,就跟我一起来了。”钱巴津急忙解释道。
“啊?部队转业的?哪个部队转业的?”张站长打量了一下陆为风。
“哦,张站长,我是X集团军机关转业的。”陆为风回答道。
“哦,呵呵,不错,转业了,回来好好干。”张站长对着陆为风笑了笑。也更提升了他在陆为风心中的印象。
这时候敲门声响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员在门外伸进一个头:“站长,人都到齐了,您看啥时候开会。”
“哦,你先过去,我马上到。”张站长边说边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
“实在不好意思,我马上有个会要开,你那个工程款等下次来再具体谈。”说着张站长先向陆为风伸出了手,重重的握了一下,然后和钱巴津打了个招呼。
“好的,张站长,你先忙,我改天再来!”钱巴津急忙回答到。人家确实有事,总不能缠着人家。
“好的,那我就不远送了,改天再见,嗳,等一下,把桌上的那包烟拿走。”张站长边向外走边指了指刚才顾巴津放在桌上的那包烟。
没有办法,顾巴津只好拿起桌上的那包烟,三个人一起走出了站长办公室。
出了门的陆为风问钱巴津“我感觉这个站长人还不错,你认为工程款这几天能下来吗?”
“张站长人本来就不错,虽然这次来比我上两次来态度好了一些,但我仍然感觉很悬,半个月之内够呛能下来。这两天再来一趟再说吧。”钱巴津情绪有些消沉。
“好了,别遇点事就跟丢了魂似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走,回去!”陆为风拍了拍钱巴津的肩膀。
“好的,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走。”钱巴津笑了起来,胖人之所以胖,很多是因为心宽,钱巴津就是那种心很宽的人。
两人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钱巴津突然站住了,扭头对着陆为风说:“差点忘件事,咱有个女同学叫高倩你还记得吗?”
“高倩?那个彭天柱一直喜欢的高倩?”陆为风问道。
“对,对,就是她,可惜人家成家了,老公不是彭天柱。”钱巴津说。
“呵呵,喜欢是一回事,能不能走到一起是另一回事,有什么可惜的。”陆为风笑着说。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吧,彭天柱一直没成家,至今单身呢!”钱巴津解释说。
“你说什么?彭玉柱到现在还没结婚?我还真不知道来。不会是为了高倩吧?”陆为风感到有些震惊,到这个年龄还没有成家的确实不多,而且彭玉柱人也很优秀。
“是不是因为高倩,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彭天柱绝对不是同性恋。”钱巴津说道。
“去你的,改天见到彭天柱,我当面问问他,对了,你怎么突然提起高倩了?”陆为风问道。
“嘿嘿,她就在汽车站不远处开的服装店,我以前在这里干工程的时候,刚好遇到她,咱现在去她店里坐坐,去不去?”钱巴津看着陆为风问道。
“肯定去,老同学多少年没见了,刚好又在这附近,走,找她去。”陆为风答道。
“不过别在她跟前提彭天柱啊,别到时候弄得不好意思。”钱巴津提醒陆为风。
“为什么不提,都这个年龄了,什么话不能说开,怕什么?”陆为风说。
“行,随便你,我估计你也憋不住要问,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钱巴津笑了,他也很想知道高倩的反应。
第七章 见到女同学高倩
由于距离不远,二人没有开车,大约步行5分钟,钱巴津带着陆为风到了一家名为“丽人轩”的女**装店前。店名用薄片大理石做成,显得厚重典雅。
“老板,来几件女装。”钱巴津进屋就就叫了一声。
正在看电脑的高倩抬起头来,看到了钱巴津。“你个死钱胖子,吓我一跳。”
陆为风看着高倩,有些面熟也有些陌生。印象中的高倩性格很较内向,很少与男同学讲话,留着短发,身材比较瘦弱,进出教室都是低着头急匆匆的。现在的高倩虽然还是以前清秀的模样,但比以前丰满了一些,留着呈波浪型的长发,皮肤似乎也比以前白晰了。
“高倩,看看还认识他吗?”钱巴津指着陆为风问道。
高倩这才注意打量了一下陆为风,迟疑了一会说道:“陆...为...风?”
“哈哈,不错,记忆力可以!”钱巴津似乎比陆为风还高兴。
“嘿嘿,你好,高倩。”长时间在部队很少接触女性,一向豪爽的陆为风竟显得有些局促。
“真的是陆为风啊,哈哈,陆大侠,好久不见了。”高倩兴奋的说道。看不到一丝以前那个腼腆少语的少女影子。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陆为风心里暗暗想道。
“是啊,二十年了,你现在当老板了。”陆为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什么老板啊,钱胖子才是老板,我们就是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对,一转眼都二十年了,你还是没有多大变化,你看我,都老成这样了。”高倩边搬凳子边说道。
“哪里老了,越来越漂亮了。”陆为风偶尔也会说两句好听的话。
“哟,部队还真锻炼人,陆大侠也会夸人了。”高倩快言快语。
陆为风心里想:“社会才能锻炼人呢,你整个像变了一个人。”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
“你俩在这坐一会,我出去拿给你俩拿两瓶水,我这里也没法泡茶。”高倩没等他俩说话就出了店门。
“怎么样,厉害吧。”钱巴津笑着对陆为风说。
“是变化挺大的,呵呵。”陆为风回答道。
陆为风环顾四周,店一共是两间,靠后墙一个试衣间,几个模特模型穿着服装站在店的四个方位,墙上挂着各式女装,从样式看应该是成年女性的款式,看了看标价也挺高,应该是中高档服装。
“我也不知道你俩喜欢喝啥,就拿了两瓶绿茶。”高倩进来了。
“很好,谢谢!”俩人接过绿茶。
“对了,陆为风,听说你转业了,安排单位了吗?”高倩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我转业了?”陆为风很吃惊,他转业时间不长,知道的同学应该不多。
“彭天柱打电话的时候给说我的。”高倩很自然的说。
陆为风和钱巴津不约而同互相看了一眼。
“你和天柱还经常**?”钱巴津带着吃惊的表情问。
“对啊,经常**啊,你和他**的比较少吧?”高倩说。
“呵呵,是啊,几乎没**过。”钱巴津显得有点尴尬。
“我记着天柱上学的时候很喜欢你!”陆为风恢复了正常。
“嗯,我知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们俩没走到一起?”高倩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对,你俩到底什么情况?”陆为风问。
“怎么说呢,感情这东西讲不清楚的,只能说有缘无分吧。你们俩都和你俩中学喜欢的人结婚了吗?”
天啊,这个高倩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陆为风和钱巴津面面相觑。
“呵呵,这个倒没有,只是我听说彭天柱还没有结婚。”钱巴津说。
“你不会因为他这么长时间没结婚是因为我吧?”高倩盯着钱巴津问。
“嘿嘿,我还真这样想过。”钱巴津挤出一丝笑脸回答道。
“确实和我有一些关系,但不是主要的,他也不是傻子,我成家后,和他还是朋友,他也很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每次通话,我都劝他早些成家,他真正一直没成家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家庭。”高倩说着说着,变得有些忧郁。
高倩向他俩把彭天柱几年来的生活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8年前,彭天柱的父亲得了中风,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母亲的身体也不好,照顾不了他父亲,所以彭天柱一边工作还要一边照顾父亲。
眼看着他的弟弟和妹妹也到了成家的年龄。可在农村,家里有这样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想成家谈何容易。所以彭天柱主动承诺由他自己伺候二老,绝不连累他人。尽管他的弟弟妹妹也坚持只要大哥不成家,他们也坚决不成家,但扛不住彭天柱的训斥,先后成了家。
彭天柱也把父母从农村接到了市里,由他一个人照顾,所以一直单身到现在。又因为他要强的个性,从不向别人提起这些事,因此和同学的**也很少。甚至他的单位都没有人知道。
听着高倩说完,三个人的眼眶都湿了。
陆为风瞪了眼钱巴津一眼说:“我在部队不方便**,你们在一个市里,你怎么不和他**。”
钱巴津差点哭了:“哥,我真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我以为他生我的气不理我呢,你知道他认准的理很难改的。我错了,哥。”
陆为风怒道:“现在知道错有个屁用,这么胖,心眼跟针眼一样,肉都长哪去了。”在部队养成训人习惯的陆为风到了地方一点也没有改,后来他也因为这个吃了很多亏。
高倩看着陆为风真的火了,忙劝道:“陆为风,你别说他了,彭天柱给我说过,这几年钱巴津过得也不易。”
陆为风怔了一下,突然感到自己确实说得有些过了,忘记钱巴津这几年的遭遇了,有些歉意的看了钱巴津一眼说:“嗯,我刚才有点激动,你也确实不容易。”
可钱巴津听完高倩的话,肠子都快悔青了,人家彭天柱这么多年一直关注着自己,可自己却始终没想到去关注别人,只是从其他同学嘴中听说彭天柱一直没结婚,却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种情况。
“好了,不说这个了,高倩,现在彭天柱父亲怎么样了,明天我带巴津去他家里看看。”陆为风看着高倩问道。
“他父亲去年去世了,他说最近处了个女朋友,你们让他带着女朋友一起聚聚吧。”高倩说。
“哦,人已经过世了,天柱也尽力了,只能节哀顺变,不过天柱有了女朋友确实是个好消息。一会我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带女朋友一起聚聚,让我们也见见。”陆为风说。
“对了,只顾聊天,忘记问了,你俩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高倩问。
“哦,巴津在汽车西站干工程的一批工程款现在还没有结,今天来催促一下,想尽快让对方把工程款结了。”陆为风答道。
“哦,对方答应给了吗?”高倩问。
“答应了,但是时间没确定,巴津现在这笔工程款有急用。过两天再过来催催。”陆为风答道。
高倩看了看陆为风,突然一拍手:“嗳,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部队的吗,部队最讲战友情,你出面可能真有用。”
“为什么?”陆为风有些疑惑。
“汽车西站的那个张站长就是部队转业的,他老婆经常到我这里买衣服,我听他老婆说,他特别讲战友感情。”高倩说。
陆为风突然明白刚才张站长听说他是部队转业的,态度为什么转变了。只要是军人就是战友,这种战友情是没当兵的人体会不到的。
“他老婆还说他最听他一个上级的话,他那个上级也是部队转业的,现在是交通局副局长,是我老公的表姐夫。”高倩继续说。
“什么?汽车站归交通局管?”陆为风问。刚转业的他对地方政府的编制还不是很清楚。
“是啊,就是归交通局管的。”钱巴津说道。
“我知道我原来部队一个老首长就是转业在市交通局的,听说就是副局长。”陆为风边说边转头看着高倩:“你知道那个副局长叫什么名字吗?”
高倩沉吟了一会说:“好像和你一个姓,也姓陆。”
“陆江明?”陆为风问。
“对,对,就叫陆江明,我听我老公说过好几次,只是平时不在意,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高倩急忙说。
“哈哈,那个就是我的老首长,胖子,最近拿到工程款问题应该不大了。”陆为风突然感到一阵轻松。
“嘿嘿,哥哎,你真是我的福星,你怎么不早转业滴呢?”钱巴津也跟着兴奋起来。
“去你的,还不赶快谢谢人家高倩给你**这个信息。”陆为风说道。
“谢谢倩姐,谢谢倩姐,你也是我的福星,嘿嘿,走,中午我请客。”钱巴津双手抱拳向着高倩行了个江湖礼。
“得了吧你,钱胖子,看把你兴奋的,到我这里来了,还要你请客啊,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饭店不错,今天中午我请。”高倩也恢复了当初飒爽的状态。
“可是你的店怎么办?总不能关门吧。”陆为风问道。
“见到二十年没见的老同学,关门怎么了,钱也不是一天挣的,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就走。”说着高倩开始收拾起来。
“好,爽快,你是我们班的巾帼英雄。”陆为风赞许道。
“你是刚回来见到少,咱们班的巾帼英雄多呢,我根本排不上号,以后带你好好见识见识。”高倩边收拾边说。
陆为风听得一激灵,就这样的在班里女生还排不上号,班里女生现在不会都超神了吧,想与各位同学见面的愿望更迫切了。
十分钟后,高倩关好店门,三人说说笑笑向饭店走去。
第八章 拜见部队老领导
陆为风早上5点就醒了,窗外正下着雨,秋风吹着丝丝细雨飘落在户外的雨搭上,发出轻柔而均匀的声响,仿佛大自然在弹奏一首催眠曲,安抚着世界万物。除了轻微的雨声,整个空间静悄悄的。
陆为风喜欢醒来后再睡个回笼觉,但被这份意境感染,竟不舍得睡去,睁开眼睛,望着外面一整的黑,聆听着秋雨声,思绪也慢慢飘浮开来。
同是秋雨,不同的心境带来的是不同的感受。烦恼时,秋雨带来的是愁;高兴时,秋雨带来的是喜。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决定你的不是外在环境,而是内在修养”吧。但真正能够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又有几人。
昨天同钱巴津、高倩吃饭时,谈到了班里的很多同学,虽然毕业后大家的成长历程各有不同,但总体发展的都不错。一部分无缘上高校的同学,也在不同的岗位干出了一番事业。有这样的同学,陆为风感到很自豪,当然这也是陆为风学校和老师们的骄傲。
送孩子上学后回到家看新闻,到了9点钟,陆为风给他的老领导、现任交通局副局长陆江明拨打了电话。
由于是老领导,在部队期间,陆为风经常和他保持**,彼此也比较熟悉。电话中,陆江明问了下陆为风为什么转业,除了简单骂了两句,没有多说什么。然后说陆为风最近反正没什么事,上午到他办公室去一趟。陆为风答应了。战友之间的客套话通常很少,大都是直截了当,并不时加几句粗话。
陆江明是陆为风军校毕业后去的第一个单位的参谋长,由于陆为风军事素质较好,在基层干了几个月,就被抽调到司令部作训部门,在陆江明的手下当参谋。陆江明也是参谋出身,性格刚硬,个性豪爽,不拘小节,敢于担当,刚好陆为风也是这种性格,所以陆江明对陆为风非常欣赏,几乎所有的军事活动,都将陆为风带在身边。后来陆江明到其他单位任团长,两人也就暂时失去了**,直到陆为风后来调到军机关任参谋,考核老领导任职团长的那个团的时候,两人才好好喝了几杯,但绝对与考核结果无关。
部队的司令部门主抓军事训练和战备工作,外出驻训是常事,条件非常艰苦。陆江明虽然是参谋长,但一样与手下官兵同甘共苦,所以也就与陆为风等人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这可能也是部队比地方特殊一点的地方吧。虽然部队的等级观念更强,要求下级绝对服从上级,但因为部队的特殊环境,领导与部属都是同吃苦,共患难,所以离开部队后,没有了上下级关系,大家的感情反而更深了。
陆为风10点钟到了市交通局。交通局位于市主干道的边上,独立的院子内矗立着四层楼房。楼房外墙呈灰色,略显陈旧,应该是一个老建筑了。
陆为风拿出身份证,向传达室值班人员表明了来意,值班人员给陆江明打了电话,然后示意陆为风进去。
可能因为是市局机关,到办公楼办事的外来人员并不多,楼道空荡荡的,很安静,遇到两个工作人员,也是轻脚快步,无形中给人一种肃穆感。陆为风不由自主的也把脚步轻了下来。
陆为风轻轻敲了敲陆江明在办公楼三楼的那间办公室。
“进来!”带着纯部队命令式的声音传了出来。
陆为风轻轻推开门,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陆江明。陆江明也刚好抬头看到了他,站了起来。
“首长好!”虽然身着便装,陆为风还是不由自主的给老领导敬了个礼。
“坐!”陆江明边说边走向饮水机,饮水机边上放着几个一次性杯子和一包茶叶。
因为有传达室的事先说明,陆江明不需要看,就知道肯定是陆为风。本来他这个副局长除非到下属单位检查,平时很少有人会到他办公室来的。
“首长,我来。”陆为风急忙从陆江明手里抢过水杯,先把陆江明手里六成水的茶杯添到八成,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军人上下级之间只有敬,没有媚。
“你小子怎么也会转业?我一直看好你的!”陆江明抿了一口茶问道。
眼前的老领导头发已经泛白,虽然个子不高,但锐利的双眼,矍铄的精神,给人一种虎不怒自威的感觉。
“咳...咳...”陆为风咳嗽两声竟不知从何回答。
“你小子和我一个样,刚有余而柔不足,就他妈不知道忍忍?”陆江明训斥道。不知道在训陆为风还是训自己,或者两人都训。
“首长,我....”一向豪爽的陆为风竟一时语塞。
“好了,转就转了,转业也未必不好,说,你今天主动给我打电话什么事?你小子没事是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年龄大了也没有改变陆江明的性格。
“首长,真有事,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在汽车西站干的工程到现在还没结帐,他都快急疯了,你看看能不能给汽车西站打个招呼,把工程款给结了。”陆为风知道在这样的领导面前,直话直说比什么都好--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你...你刚转业没几天就揽地方的事情了?而且是工程款的事?你可以啊!你有朋友我没有朋友吗?你问问他们,我是怎么做的?你小子几年没见胆子大了,怎么着,我以后给你打工去?”陆江明差点骂了出来。
“首长,你听我说,我说的这个朋友是我高中同学,叫钱巴津,他在汽车西站的工程已经干完了,所有的手续都批过了,只是汽车西站的张站长讲资金紧张迟迟不兑付,如果资金不到帐,我这个同学确时面临很大的事情!”陆为风知道老领导的脾气,不骂可怕,骂了就有戏。
“钱巴津?干钢结构工程的?”陆江明问道。
“是的,首长。”陆为风回答。
“你和他什么关系?”陆江明问。
“如果关系不好,我也不会主动来麻烦您,首长。”陆为风答道。
“不要说了,我知道那个钱巴津,可你知道张站长因为他工程的事故受处分吗?”陆江明问道。看来钱巴津的那个安全事故已经在交通局人人皆知。
“首长,我全知道,如果钱巴津和我是一般的关系,我也不会来麻烦您,只是他现在确实遇到难处了,而且该承担的他都承担了,手续也是齐全的,张站长我昨天见了一面,人很好,我就是请领导能不能给他打个招呼,早一点把工程款给结了。”看到老领导生气,陆为风反而越来越有底气了。
“张余智确实被他这个工程折腾得够呛。手续确实都全了?”陆江明问道。陆为风第一次知道张站长名叫张余智。
“确实全了,首长,手续不全,打死我也不敢来找您!”陆为风站起来给陆江明添了点水。
“嗯,等一下。”陆江明边说边拨打了一个电话。
三分钟后,陆江明挂断电话看着陆为风:“你小子还行,到哪都不给我丢脸,张站长对你印象不错。”
“哪里,哪里,首长,我今天才和他第一次见面!”陆为风边说边搓着双手。
“妈的,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谦虚了,行了,工程款下周就付。人家张站长也确实憋屈,因为你那个什么同学,莫名受了个处分,要不是我扛着,他的位置都不一定能坐的住。那家伙也是部队转业的,人家说了,改天要和你喝一场。”陆江明说道。
“好的,首长,改天我一定安排,好好敬首长和张站长。首长你看什么时间合适。”事情办理很顺利,陆为风当然兴奋。
“你安排个屁,就你那点家底,我还不知道?我和张站长说过了,就明天晚上,刚好周末,我把部队其他几个老战友也喊来,就当是给你转业接个风吧,你到时候参加就行了,喝酒时记着别给我丢脸。张站长请客!”陆江明说道。
“嘿嘿,跟你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喝酒啥时候给首长丢过脸!”陆为风心存感激的对陆江明笑着说。
“行了,我知道你,胆量比酒量大,到时候别丢脸就行,好了,你回去吧,我还有事。定好在哪里吃饭我通知你。”陆江明说。
不到一定关系直接下逐客令的很少,只有感情越亲近才会越直接。
“放心,首长,保证按时赶到,而且不会给你丢脸。那我回去了,首长,您先忙!”陆为风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陆江明敬了个礼,转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陆江明叫了一声,顺手从办公桌拿出了一条苏烟。
“你小子刚转业,应酬应该比较多,这条烟你拿去抽!”边说边将烟扔给了陆为风。
“首长,这......”陆为风接过烟竟不如如何是好。
“行了,滚蛋。”陆江明边说边坐了下去,不看陆为风一眼。
挨了骂的陆为风走出陆江明的办公室,竟然差点掉下泪来。
第九章 已经转业的其他战友
周五晚上,还是在富丽酒店,除了陆江明、陆为风、张余智,陆江明又另外叫上了老部队已经转业的九个战友。酒桌上的陆为风肯定不会给陆江明丢脸,当然也是毫无悬念的又喝多了。
部队的训练理念是见第一就争,见红旗就扛,不仅在战场上如此,在酒场上一样如此,且不论酒量高低,酒风是一定要硬的,这也是部队比地方喝酒猛的主要原因。老战友聚会的酒更是不能少喝,陆为风等人喝醉是正常的,不喝醉反而不正常了。
陆为风另外9个转业的战友,有4个分配在政府机关、3个分配在公安系统、1个分配在烟草督查系统、还有1个选择了自主择业。
酒桌上,大部分的战友认为陆为风这个时候转业不合适,要么早些时候,在连排职的位置上转业,要么就等团职以后再转业,营职转业是最不适宜的。因为无论什么时候转业,到地方都是从零开始。连排职转业的,因为转业早,除了有年龄优势,在地方工作的时间也比较长,还有一定的发展空间。团职以后转业的,地方有明确的政策保障,安置相对也好一些。而营职转业,因为年龄大了,安置政策和连排职又基本没什么区别,很难安排到合适的位置,发展空间当然也小了很多。
陆为风比较了一下转业的几个战友,感觉确实很有道理。比如现在同一个局工作的赵新民和刘晓军,当赵新民在部队任副营长的时候,刘晓军是他营里的副连长。刘晓军在副连长的位置上转业,比赵新民早转业5年,等到赵新民从营长位置转业时,刘晓军已经任他们局的副局长,而赵新民只是刘晓军所在局里的普通科员。陆江明由于是老正团转业,在交通局调研员的职务过渡一年后,便被任命为实职副局长,党组成员。
当然,报亏归报亏,转业已成事实,几个战友从自身转业后的感受给陆为风提了很多建议。陆为风梳理了一下,大概就是:在部队工作与在地方工作差别非常大,对于一个营职转业人员来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要摆正好心态,不能浮躁,不能有心理落差。既不要狂妄自大,又不要妄自菲薄,也就是说在地方工作一定要谦虚,但绝不能犯贱。
陆江明知道陆为风的脾气火爆,专门给陆为风交待,以后到地方上班,一定要收住性子,压住脾气,要学会忍,否则必然吃亏。陆为风连连称是。
由于有老领导陆江明的控制,酒场到9点半就结束了,在富丽酒店门口,大家先把陆江明送上车,另外几个战友也各自回家了。张余智站长把陆为风拉到一边,告诉陆为风,工程款下周三之前打到钱巴津公司的帐户上,在谢绝了陆为风吃烧烤的邀请后,也打车回家了。
陆为风在酒店门口伸手叫出租车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拉了一下,扭头一看,还有2个战友没有走,一个是和他以前在一个作训部门工作的孙明,转业后选择了自主择业;另一个是他一个老连队的战友李云鹏,转业安置在烟草督查部门。孙明和李云鹏一左一右,搂着陆为风的肩膀。
“老陆,好多年没见了,怎么着,就喝这点酒就想溜?走,我请客,咱哥仨先去泡个澡,然后再吃烧烤,喝个二场。”孙明个头不高,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善于经商之人。
“对,对,妈的,喝这点酒就走,不是你陆为风的作风。刚才在老领导面前,我和孙明安置的不好,所以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现在就咱哥仨了,再喝个痛快,聊个痛快。”李云鹏的嗓门很大,由于一直在部队基层工作,高高的身材魁梧壮实,原本黝黑的脸膛因为酒精作用泛出深红色,粗犷豪放的性格一览无余。
他们三人以前在一个连队任排长,后来陆为风、孙明先后调到机关工作,李云鹏一直留在他们的老连队,后来干了四年连长后,感觉升职无望,就转业了。一个战壕的兄弟好像感情要更深一些。
在这样的战友面前,陆为风知道推辞是没有用的,恭敬不如从命。在这哥俩的“挟持”之下,三人上了出租车。
碧浪莎洗浴中心位于富丽酒店东边大约10分钟的车程,门面看似不大,进入大厅后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内部装修得非常豪华。或许刚好是晚上喝完酒的洗浴时间,大厅里顾客很多,服务生来回穿梭,非常专业的引导来宾换鞋、拿牌。一个身材瘦高的大堂经理看到陆为风他们,远远走过来打着招呼,一看这哥俩就是熟客。
作为北方的一个都市,在KTV等娱乐场所生意逐渐冷清下来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家家洗浴中心、足疗店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彻夜闪烁的霓虹灯昭示着都市的繁华。不过陆为风更喜欢的还是以前那种老式的澡堂,现代洗浴的各式服务,对于多年呆在部队陆为风来说,一时还很难适应,甚至有种排斥感。
在陆为风的坚持下,三个人只是泡澡搓背,并没有进行其他服务项目的消费。泡澡过程中,陆为风了解了二人转业的经历。
孙明也是正营职转业,因为其家境很好,在这个城市代理了几款品牌饮料,他是独子,父亲年龄也大了,想让孙明帮助打理生意,孙明是孝子,本身也喜欢经商,再想想即使要求地方安置,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位置,所以就选择了自主择业,目前整个生意经营的红红火火。
李云鹏不是本市人,因为家属在这个城市,所以转业也就选择了家属的户籍地安置,由于是正连职转业,很难选到公务员身份,通过在烟草局工作的岳父的努力,选择到了企业上班,也就是在烟草督查部门工作,不过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二人给陆为风承诺,虽然转业安置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在经济方面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他俩也知道陆为风的家属一直没有工作,家庭经济条件并不好。陆为风很是感动。
泡完澡出来已经夜里11点了,由于本来喝了不少酒,再用热水一泡,陆为风感觉头更晕了,坚决不去吃烧烤,孙明和李云鹏也感觉到有些不胜酒力,约好下次聚会的时间,三人分头回了家。
一次战友的聚会,陆为风对转业安置的情况大概了解了一些。至于以后的安置的结果,暂时考虑也没有什么用,走一步看一步吧。趁着最近没什么事情,多找找老领导、老战友、老同学聚聚吧,一边联络联络感情,再想想还能不能做点事情,赚些钱,毕竟现在自己的经济状况很不乐观。钱巴津公司的危机暂时过去了,但以后能否继续发展还是个未知数。还有彭天柱,这小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最近两天要去看看他。
想着想着,陆为风睡着了!
第十章 物欲社会的一股清流
早上醒来的陆为风头昏沉沉的,喝了杯放在床头的水,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家属小孩,陆为风轻手轻脚的起床出门。每个星期六早上,为了让老婆孩子睡个懒觉,通常都是陆为风出去买早点。
连续的秋雨,使气温下降许多,刚走出楼梯口的陆为风打了个寒颤,胃里一阵翻滚,不由暗怪自己这几天喝酒太放纵,需要控制了,还是要像在部队那样坚持锻炼,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虽然时间还早,小区外已经很热闹,街边的各色小吃热气滚滚,小店老板们忙忙碌碌的招呼着客人。十余辆装着青菜的三轮车停在路边,车主人向着来往行人不停的吆喝叫卖。奇怪的是边上站着几个穿城管制服的工作人员,却并不过问。陆为风到一家三轮车前买了点青椒和西红柿,顺便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附近的农贸市场正在整修,所以规定8点前可以在路边临时设个摊点,8点以后必须收摊,农贸市场整修完毕后,再全部迁到市场里面。看来城管并不像一些舆论宣传的那么不近人情。
吃了早饭,陆为风分别和彭天柱、钱巴津打了电话,约好上午去彭天柱家里,看看彭天柱的老母亲,顺便要彭天柱把女朋友叫上,大家见个面,彭天柱答应了。
彭天柱高校毕业后,分配到一个区的药监局上班,现在被抽调到市食药监局帮忙。他和他母亲现住在城市西部的一个老小区,因为操持弟妹成家,加上父母亲的身体,彭天柱省吃俭用的钱基本花完了,现在的房子是贷款买的二手房。
陆为风和钱巴津买了些礼品和水果,10点半到了彭天柱家里。房子是两居室,大概70平方,虽然是老房子,家具和装修都很简单,但却收拾非常的整齐干净,地面刷了一层地板漆,擦拭的光亮照人。客厅的墙上挂着彭天柱父亲的遗像。
陆为风将礼品放下来,和钱巴津对着彭天柱父亲的遗像鞠了三次躬,然后拉着彭天柱的母亲在客厅的沙发上做了下来。听完彭天柱的介绍,彭天柱母亲对陆为风还有一些印象,一边安排彭天柱倒水,一边用手擦拭着眼睛,向陆为风他们说着彭天柱这些年的不容易,反复讲彭天柱让自己给拖累了,说得陆为风和钱巴津眼圈发红,也差点落下泪来。彭天柱倒好水,急忙制止了母亲。陆为风和钱巴津也不断安慰着老人。
门响了,彭天柱打开门,进来一个30多岁的女士,廋高挑的身材,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套装,留着马尾头,白晰的面孔上一双大眼睛发出温和的光,举止间透露出干练与贤惠。
彭天柱拉着进门的女士,指着陆为风他俩:“这是我的两个高中同学,陆为风和钱巴津。”
“这是我的女朋友张莉。”彭天柱介绍道。
“你好,你好”。三人分别握了握手。陆为风看着张莉,心里有些欣慰,因为张莉留给陆为风的第一印象很好,和彭天柱也很般配。
“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给伯母帮忙做饭,天柱说了,今天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张莉放下包,打声招呼就要去厨房帮忙。
“不要吧,今天中午咱们出去吃,饭店我都安排好了,就不在家里麻烦老人家了。”钱巴津急忙说,
“菜都买好了,今天中午就在家里吃,一会我给你烧个鱼,你和为风也尝尝我的手艺。”彭天柱说道。
钱巴津看着陆为风。
“好的,不去饭店了,今天就在家里陪老母亲一起吃。”陆为风说。他认为是来看老母亲的,如果出去吃,把老母亲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好。
钱巴津点了点头,给饭店打了电话,把房间退掉了。
在张莉和彭天柱母亲在厨房忙碌的时候,陆为风问彭天柱怎么认识的张莉。
原来,彭天柱和张莉是在医院认识的。彭天柱父亲病重住院的时候,彭天柱每天在医院照顾,而张莉刚好是他父亲的主治医生,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彭天柱的孝心给张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从彭天柱母亲和弟妹的口中得知彭天柱的经历后,更是被深深的打动了。
张莉的家境很不错,再加上医生这个职业,追求她的人一直很多,但她是个骨子里很清高的人,更看重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对一些物质至上的世俗之人看不上眼,也就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尤其是几年前,她夜班回家的路上,捡到了一个弃婴,由于看到孩子可怜,不忍心将孩子送到福利院,所以通过法律途径办理了收养手续,将孩子收养,现在快5岁了。张莉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虽然认为女儿的做法有些欠妥,但终究还是尊重了张莉的意愿。张莉也就一直是单身到现在。
听了彭天柱的讲述,陆为风对张莉很是敬佩,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浮躁社会,能这样做的人确实不多了。钱巴津也是对着彭天柱竖起了大拇指。
人和人的缘份本身就很微妙,可遇而不可求,彭天柱和张莉走的本是两个不同的人生之路,但偶然的机会让两个善良的人相遇、相知、相恋,共同的品性必然让俩人以后的人生之路充满坦途,陆为风由衷的为二人祝福。
吃饭期间,彭天柱的母亲几次拉着张莉的手,看着陆为风他们对张莉赞不绝口,带着泪水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老人家对张莉是一万个称心满意。彭天柱和张莉看着对方也是一脸的幸福。羡慕的钱巴津不停地说:“彭天柱你真是好福气。”一桌人哈哈大笑。
饭店,三个人围绕钱巴津以后的公司发展又聊了一会,钱巴津通过这次工程事故,家底快空了,再加上最近钢结构工程行业不景气,竞争太强,准备将公司关闭后改行。
陆为风说,三个兄弟现在都不宽裕,也都需要钱,不如合伙做点事情,挣点钱,至于具体做哪个行业,三个兄弟最近几天都好好考虑考虑。彭天柱和钱巴津爽快的答应了。
第十一章 涉足商海
陆为风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还在高中读书时,就有过两次经商经历;在部队期间,也曾与他人合伙做过几次生意,虽然未能坚持下去,却也丰富了阅历,增长了见识,在经商上不算是个新手。另外,他也一直认为自己对经商有着敏锐的嗅觉。
可现在,他对自己的“嗅觉”产生了怀疑。近一个星期,陆为风围绕着“三兄弟到底干什么合适”可谓绞尽脑汁,却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路子。虽然中间也想过几条,但权衡再三,感觉风险有些大,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人的思维经常就是这么怪,你需要它好好歇息时,它偏偏蹦出一些奇思妙想;你需要它快速运转时,它却忽然如同短路一般,让你找不到丝毫头绪。就好比一些人的睡眠,愈想早些睡着,愈变得异常清醒,甚至失眠;愈想保持清醒,却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能是年龄大了,没有年轻时的那股闯劲,更多考虑的是稳,所以才会迟迟理不清头绪吧。”陆为风自我安慰着。
陆为风的自我安慰不无道理,对于他们3个人来说,现在创业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甚至可以说条件非常差:三人都近40,创业的黄金年龄已经过去;加上所处行业各不相同,工作时间难以固定;另外资金有限,一共能拿出来的启动资金不足50万。最重要的是到了这个年龄,他们很难再次承受失败。
在这样的条件下,选择一条让三个人都能接受的稳妥创业之路,确实很难。
陆为风在选择创业路子时,使用的是从大到小的排除法。首先因三个人都居住在市内,涉及到第一产业的种植、养殖之路要排除;其次因为资金不足,涉及到第二产业的开办工厂之路要排除。因此,只能在第三产业中选择。
可第三产业涉及的类目繁多,选择一个稳妥的行业,又谈何容易。
陆为风最先想到的是开个小饭店或者小吃部,这个起点低,资金占用不多,开起来比较容易,可三个人都是餐饮行业的门外汉,经营起来是个问题。虽然不容易亏损,但容易落个自己出钱给别人打工的结果。
陆为风想到了快递行业,这个行业同样是开办起点低,风险小,但牵扯精力较多,而且相对利润空间也比较小,只能是赚个打工的辛苦钱,这有悖兄弟三人的创业初衷。
陆为风又想到了做电商,但货源的渠道是个问题;想到了开个服装实体店,但在电商的冲击下,服装实体店生意远不如从前。甚至想到了开一家宠物店,也被自己否决了。
如果说能让陆为风感觉相对合适一点的行业,那就是做酒水生意,这个对启动资金的需求和业务技能的需要都不算高,而且还能利用一些人脉关系,对于三个人来说更靠谱一些。可尽管这样,陆为风仍然心里没底。
“算了,不想了,看看那俩伙计有什么想法?”被几天的思考折腾得头晕的陆为风想道。
钱巴津的工程款已经于周三打到了公司帐户,还清欠款,钱巴津手里的机动款还有三十多万,二十万的工程质保金,要到明年才能兑现,现在正在和公司的员工进行工资结算,钱巴津已经铁了心的要改行。
到了钱巴津公司,除了会计还在忙碌,几个员工正围着钱巴津说话。陆为风站在边上听了一会,有的想让钱巴津继续把公司开下去,有的对钱巴津以后的发展提着建议,有的承诺以后如果钱巴津再开公司,他们保证随叫随到,没听到一个员工抱怨的。钱巴津对员工们表示感谢,并表达了歉意,同时声明公司确实不开了,许诺帮助员工**到其他钢结构公司上班。看来钱巴津与员工的相处的很不错。
在钱巴津二楼的办公室,陆为风向钱巴津表明的自己最近几天的想法,并征求钱巴津的意见。
钱巴津最近忙着公司的善后工作,对于下一步的打算并没有考虑太多,表示今后仨兄弟如何发展,全听陆为风的。短短2个星期的经历,让钱巴津对自己这个大哥是更加由衷的佩服。
“哥,我现在先把员工的工资结了,公司暂时不接工程,但公司资质继续保留,平时还可以通过陪标赚点钱。这个办公室还有半年的时间合同才到期,这个阶段由我们哥仨使用,我专职给你当好司机,嘿嘿。至于我手里的钱,除了留给家里的日常开销和孩子上学的保障,其他的全听你支配。”钱巴津对陆为风没有任何保留。
“办公室可以先作为我们哥仨的办公场所,至于资金,我们兄弟三个根据出资,签个协议,按出资算分成,亲兄弟更要明算帐。”陆为风说。
“哥,没有你的出面,我现在还在水深火热中呢,这个钱就是你说了算,亏了算我的,赚了咱们平均分成。”钱巴津很真诚的说道。
“这个就不要争了,按我说的办。”陆为风对着钱巴津摆了摆手。因为合伙经商,利益关系没有明确而导致朋友反目的例子比比皆是。陆为风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两个兄弟应该没问题,但按规矩办,是合伙经商的基本前提。
“给天柱打个电话,问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咱哥仨商议确定具体下步干什么。”陆为风没等钱巴津说话,接着说道。
“好的,哥,听你的。”钱巴津知道争论也没用。随手拨通了彭天柱的电话。同学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微妙,虽然和彭天柱二十年后才再次见面,甚至以前有过一些误解,但一旦再次相聚,同学间的兄弟情反而更近了一层,分手也恍若昨日。
电话中,彭天柱告知钱巴津,现在正在一个学校餐厅检查食品质量,下午应该没什么事情,可以出来一起商议。这也是政府督查部门的一个好处,外出检查的次数多,自主支配的时间也比较自由。
其实彭天柱虽然性格稳重,在政府机关上班兢兢业业,但长期以来被沉重的经济负担压得抬不起头,何尝不想另外做点副业,宽松一下经济。再者说了,眼看着要结婚了,虽然张莉对自己没什么经济上的要求,房子也是张莉的,但自己总要给张莉一个说法吧,净身入户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多少有损尊严。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当然想和兄弟在不违反政策规定的前提下博一把。
下午,仨兄弟在钱巴津公司附近的米萝咖啡谈了近两个小时,一致同意陆为风提出的酒水生意。同时,陆为风又通过与彭天柱的聊天获得了一个重要信息,唤醒了他的商业“嗅觉”。
原来彭天柱是通过在网上查找信息,购买现在居住的二手房。只是后来彭天柱才知道,这个二手房既不是通过中介购买的,也不是通过原房东购买的,而是从一个炒房者手中购买的。
这是个专业的二手房炒房者,先通过媒体查到二手房的售房信息(当然是房东直接登记的信息,中介的二手房登记信息是没必要理会的),这类售房者要么是因为搬迁,要么是因为急需用钱,总之房子要急于出手变现,所以房屋定价通常低于市场价。炒房者抓住这个心理,连续安排几个人与售房者**,不断压低价格,击溃售房者的房价底限。然后由一个出低价的人,一次性现金**的方式买下该套房。在付完全款并取得房屋相应证书后,并不进行任何**手续,而是让卖家出具一个委托**的委托书,并到公证处公证。此时就避开了第一次的交易契税,而取得了该房屋的交易权。
对于售房者来说,既不想消耗过多的时间处理房屋交易,又不想通过中介**减少自己的收益,加上有了公证处的公证,也就将房屋交易托付给了炒房者。毕竟对售房者来说,已经全额拿到了售房款,并没有什么风险。
炒房者于是让售房者撤销在媒体上挂出的售房信息,另外重新将二手房的售房信息挂出去,利用他们的专业知识,赚取中间差价。彭天柱后来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他房子的原房东才知道,那个炒房者一次性的从中赚取了5万元的差价。
通过网络查询和三个人的讨论,都隐隐感觉确实可行,只是做法有点欠妥,于是彭天柱说自己认识房管局的一个朋友,咨询过他的意见后,再确定是否实施。
陆为风和钱巴津表示,只要不违法,而且售房者标价确实不高,可以避开那个压价环节。如果不付第一次的交易契税违法,那就直接交易下来,毕竟房价现在正处于升值阶段,反正亏不了。
现在就等彭天柱咨询的结果了,三个人都有些兴奋,希望确实可行,因为对于刚准备起步的他们来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商机。
第十二章 掘到第一桶金
彭天柱带来了好消息,虽然房政紧缩,但二手房的交易政策并没有改变,可以按照他们的思路走,是合法的。经历了人生波折的兄弟,终于迎来了机遇。
由于启动资金不足,兄弟仨商量,先把所有资金投入到二手房炒作上来,酒水生意暂时放一下。在仔细学习掌握二手房交易政策后,三人进行了分工:彭天柱负在责网上寻找合适的二手房源,并掌握最新的房产政策;陆为风负责与售房者商谈价格、付房款,并与卖家签定房屋**授权委托书;钱巴津负责**买家,并和陆为风一起带着买家到房管处进行交易。
机遇来了,挡都挡不住,在分工的第三天,彭天柱**了一个认为比较合理的二手房房源。
房主是两位老人,由于其新婚不久的儿子近期要举家移民到澳大利亚,结婚的新房空了下来,所以让两个老人搬到新房去,把二老现在的住房**,以弥补移民欠缺的资金。因为时间紧,急于**变现,所以房价定得比较低,但要求必须是45万元房款一次性付清。
三人经过商议,决定把这套二手房拿下来,由于原房的证照齐全,加上公证处办事效率提高,所以在与售房者商谈后的第2天,陆为风便与售房者签定了协议,付了全款,取得了房屋的房产证、土地证和房物**授权委托书。
一个星期后,这套二手房以49万元的价格成功出手。并由新买家承担了全部交易税费。
在他们做二手房交易的时候,刚好是国家楼市正火的时候,位置稍好一些的商品房刚开盘就几乎售罄,人们购房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生怕买晚了吃亏,事实的情况确实如此,几年来的楼市只有涨得快慢之分,下跌的情况几乎没有。二手房市场也水涨船高,几乎每周每平方都以百元为单位上涨。
看到这个良好的机遇,陆为风和钱巴津分别将自家的住房抵押贷款,将周转资金提到了150万,经过三兄弟的齐心协力,四个月的时间,他们的纯利润达到了50多万。虽然与一些专业的公司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但对于刚起步的三兄弟来说,这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更主要的是提高了信心和干劲。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尽管炒房是一个诱人的大蛋糕,但对于大部分普通百姓来说,一辈子也难得**两三次房子,炒房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对房产的政策和前景,不想也不愿意去了解,安于现状,过安稳日子是他们更希望的,尽管辛苦了半辈子甚至一辈子的钱都投到房产上,但很少有人愿意去冒着风险炒房。而对于陆为风他们,却是在暂时没有出路的情况下,选择走上了这条路。他们更专心于对房产政策的研究掌握,对房产的信息源每天进行研究。正是这种信息的不对称,让他们有幸掘到了第一桶金。
随便生意发展,业务增多,为了更好的走上二手房交易正规轨道,钱巴津注销了原来的钢结构建设公司,在原办公场所,以钱巴津的名义注册了“仁和二手房交易公司”,由于陆为风和彭天柱的身份特殊,公司并没有把两人的名字写进股东名单,只有钱巴津一个人的名字。公司另外聘请了一名会计和两名业务员。
会计叫于海燕,28岁,个子不高,黑色短发,圆圆的脸上架着一副度数很高的黑边眼镜,上班时总是一套职业套装,说话轻声慢语。以前就是钱巴津公司的会计,现在又重新聘请过来帮忙打理财务。
两名业务员:女的叫张云,是钱巴津二姐的小孩姑,年龄与钱巴津相仿,说话办事风风火火,直来直去,见着钱巴津都是直呼其名,但业务能力很强,与客户沟通交流很有一套,在很短的时间就能拉近与客户的距离。
男的叫郭玉强,是钱巴津一个朋友的弟弟,精精瘦瘦,但打扮很潮,一头黄发,带着两个耳钉,嘴巴很甜,见着陆为风他们,一口一个哥叫得很亲。陆为风对他这身行头很不满意,但碍于钱巴津的面子,也没有说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理,新成立的公司各项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着,业绩也是蒸蒸日上。
隆冬时分,刚刚下过一场大雪,整个城市披上了厚厚的银装,偶尔吹过一阵轻风,片片雪花飘飘落下,给幽静的空间带来了仙境般的灵动,空气异常的清新。陆为风站在10楼温暖的办公室,端着茶杯静静的望着窗外,祥和充溢着全身,不由得痴了。
从走出军营来到这片新天地已经过去半年了,半年时间不长,但陆为风已经切身体会到社会的巨大变化,尤其与两位好友半年来的交往,更是深深感受到了浓浓的同学情。创业小有成就,让兄弟从窘境中走出来,自己也从中受益匪浅,陆为风感到非常的欣慰,更让他高兴的是,他的兄弟彭天柱下周就要结婚了,这位备受生活磨砺的好兄弟终于修成正果,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这难道不正是人间自有真情在的真实写照吗。
“哥,你来得可真早,我把天柱接来了,雪这么大,要去接你,你也不让。”钱巴津和彭天柱进来打断了陆为风的思路。他们约好今天到办公室谈彭天柱结婚事宜。
“为风,我和张莉商议过了,婚礼还是一切从简,不要操办了,就是我们两家人在饭店吃个饭就行了。再说这些年我和别人的来往也很少。”彭天柱坚持不操办婚礼。
“不办怎么行,你俩能想得通,你妈和你弟妹还有你岳父岳母怎么想,他们盼了这么多年,这个大喜的日子怎么能不热闹热闹。至于邀请谁,由你自己定,但是仪式一样不能少。接新娘的车我和巴津已经**好了,6辆红色马六,婚庆公司也安排好了,所有的经费由公司出。”陆为风说道。
“这也太麻烦了,那好吧,如果这样,除了我们两家的亲人,我这边朋友一桌,张莉那边朋友一桌。”彭天柱没有继续推辞。
三个兄弟又具体商议了一下婚礼上的细节,做各自忙碌起来。只是没有人想到一场厄运正慢慢的向他们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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