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偏远山里,这里原本是黄河的古道,我们的头上就是见证过滚滚东逝水的稀薄黄土和很少的绿色蒿草。这里的水的魂魄也似乎被改道的滔滔河水带走了,空气中永远都是干涩的味道,原本是水的走廊,现在却成了风的跑道。呼啸的风在这个不宽的跑道里来回的肆虐着,偶尔也会在转弯的地方停留片刻,打几个凶猛的漩,地面和山坡上缺少植被保护的黄土就被带上了天,他们在大风的狂笑中哭喊着被推来搡去,更加远离了亲爱的瘦弱的绿草。
这里的四季很不明朗。初秋的寒风把大地训斥的没有了一丝的生气,而初春的阳光就能把大地炙烤的只剩下疼痛,可当寒风再回来的时候,和煦的暖意也仍然只会胆怯的溜走,给只有短衣打扮的人们一个快意的讽刺。时值盛夏,空气中的水分一如严冬般逝去,人们如同生活在烈火熔岩的地域。大自然的和谐美丽在哪里?就如同被死神带走了一样……..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永远也不会喜欢……
我们的小屋是一个小套间的里间,四张高低床放在里面门就关不上了,南面的窗边放着一张怎么也不稳当的破兰桌子,桌上的电脑可是这个屋里最重要的‘家电’了,它几乎是我们生活乐趣的全部,也是我们几个与现代文明的唯一接合点了。只有它才让我们觉得自己是个现代人,可也更加加深了我们自己被社会遗弃了的失落感。坐在这个窗口,我看不见蓝天,只能看见高耸的黄土坡上突兀的绿色,那些没有多少阳光温暖的植物仍然很坚强的很饱满的绿着,它们向上的姿态让我们些许有一些对生命的不屈的敬畏,可惜我们对着窗户的时候并不看它们吧。北面的窗户很有些现代的气息,它的银色金属的光辉给远处的土山、斜阳和近处的窑洞、河沟添上了异样的色彩…
适时升起的炊烟,飘荡而来的饭菜香味,以及深夜时分的犬吠很能给我们家的感觉。不过当远处苍黄的小山坡上仅有的几颗无法遮挡黄土的小树,几孔窑洞里老乡缠绵的当地话传来的时候,我们就很有一些失望和绝望的情绪了,这时候李煜那些背井离乡的哀怨之词便会在头脑里萦绕,越来越快,直到我全都记不清它们来了
这个屋里有北京来的足球小子—眼睛;军中清华的高才硕士生—江苏的小耿,他是我们的新偶像;还有两个西安人,胖子坤,我们的开心果,我自己,一个经常失神发呆的家伙。
我们四个边缘人,在这个小屋里有苦闷,有乐子,但却不会真正的快乐起来,至少我是这样。在这里我们得到了所谓的难得的经历,但在这里我失去了自己生活的全部意义,失去了青春的意气风发,失去了热情的动力……也许,这些早就没有了吧。
我们都不会长久的待在这里,这里只是我们长久生命中的一个轻松或压抑的经历,小小的插曲而已。我们终将各奔东西,去寻找各自的生活。
但我仍坚信,若干年后,再回到这个地方,想起这个地方,你、我,都会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