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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hzw 于 2017-1-18 18:3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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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偶然看了军医版的《孔乙己》,也来凑凑热闹罢。本文改编自鲁迅先生的《祝福》,纯属胡编乱造,不负任何责任,切莫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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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
' ]: w: V4 B# D& p0 j; R l0 ` 他不是本院的人。有一年的冬初,医院里要招进修生,做中人的保安带他进来了,头上戴着大檐帽,皮鞋,绿西装,黄衬衣,年纪大约二十六七,脸色青黄,但两颊却还是红的。保安叫他小均一,说是自己的退伍前一个单位的,想学点技术,所以出来进修了。主任皱了皱眉,教授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是在讨厌他是个积层的。但是他模样还周正,医大毕业的,又只是顺着眼,不开一句口,很像一个安分耐劳的人,便不管主任的皱眉,将他留下了。进修期内,他整天的做,似乎闲着就无聊,又好学,简直抵得过一个住院总,所以第三天就定局,每月补助生活费两百元。
+ g4 T* m% }9 p$ a' o" J. f& H 日子很快的过去了,他的进修却丝毫没有懈,奖金不论,力气是不惜的。人们都说科里雇着了进修生,实在比勤快的本院医生还勤快。到年底,查房,值班,门诊,一助,彻夜的写病历,全是一人担当,竟没有添新进修生。然而他反满足,口角边渐渐的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 4 Z$ m+ O+ @$ d. n( W
新年才过,他从病房查房回来时,忽而失了色,说刚才远远地看见几个男人在科里徘徊,很像单位的干事,恐怕是正在寻他而来的。教授很惊疑,打听底细,他又不说。主任一知道,就皱一皱眉,道:“这不好。恐怕他是逃出来的。”
& d! {% h! ]3 z) L4 |2 E1 t 他诚然是逃出来的,不多久,这推想就证实了。
4 b# P3 L& ?: b% r 此后大约十几天,大家正已渐渐忘却了先前的事,保安忽而带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进来了,说那是小均一的领导。那男人虽是山里人模样,然而应酬很从容,说话也能干,寒暄之后,就赔罪,说他特来叫他的下属回家去,因为开春事务忙,而单位只有老的和小的,人手不够了。 , O% C% s. A3 J N! @ W0 z2 Y
“既是他的领导要他回去,那有什么话可说呢。”主任说。 ( `5 p+ J* m5 Q; I$ f* N6 v
于是算清了工钱,一共四百五十块,他全存在科里,一分也还没有用,便都交给他的领导。那男人又取了衣服,道过谢,出去了。其时已经是正午。
8 Q+ _+ a1 p1 M- y1 H% J0 P4 ]% B “阿呀,器械呢?小均一不是术前准备了的么?……”好一会,教授这才惊叫起来。他刚洗完手,要开始手术了。
. P; ?3 {5 W8 u, e7 ] 于是大家分头寻器械。他先到办公室,次到病房,后到护士站,全不见器械的影子。主任踱出门外,也不见,一直到楼梯口,才见平平正正的放在门边,旁边还有一本病历。 , u+ b5 M% D3 m4 C7 e1 e0 e
看见的人报告说,楼下上午就停了一辆吉普,篷是全盖起来的,不知道什么人在里面,但事前也没有人去理会他。待到小均一下楼送器械,刚刚下到一楼,那车里便突然跳出两个男人来,像是山里人,一个抱住他,一个帮着,拖进车去了。小均一还哭喊了几声,此后便再没有什么声息,大约给用什么堵住了罢。接着就走上两个男来,一个不认识,一个就是保安。窥探车里,不很分明,他像是捆了躺在后座上。
# P) h, x# R/ x) O' Z" u- n" I “可恶!然而……。”主任说。
, Q; _/ Z5 W( |. c( W7 H 这一天是教授自己消毒铺单;他们的住院总拉钩。 1 G# [3 S; V% b' e; V/ B0 i
手术之后,保安又来了。 0 D. f; x$ L* N k
“可恶!”主任说。
4 w! J' ^: W& y) N5 y! P: q1 j “你是什么意思?亏你还会再来见我们。”教授洗着手,一见面就愤愤的说,“你自己荐他来,又合伙劫他去,闹得沸反盈天的,大家看了成个什么样子?你拿我们科里开玩笑么?” 9 [+ Z' a2 m0 {7 l! l$ F
“阿呀阿呀,我真上当。我这回,就是为此特地来说说清楚的。他来求我荐地方,我那里料得到是瞒着他单位领导呢。对不起,主任,教授。总是我老发昏不小心,对不起主顾。幸而两位是向来宽洪大量,不肯和小人计较的。这回我一定荐一个好的来折罪……。”
0 F$ H/ R5 ^; J “然而……。”主任说。 ( A! y" R& B) b F0 J0 Z
于是小均一事件便告终结,不久也就忘却了。
/ |& @2 v! x% X7 W, V9 j# b 只有教授,因为后来招用的进修生,大抵非懒即馋,或者馋而且懒,左右不如意,所以也还提起小均一。每当这些时候,他往往自言自语的说,“他现在不知道怎么佯了?”意思是希望他再来。但到第二年的新正,他也就绝了望。 ' C* Z" p2 d- i- C' q0 j9 k: i
新正将尽,保安来拜年了,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自说因为回了一趟原来单位,住下几天,所以来得迟了。他们问答之间,自然就谈到小均一。
2 t4 [* w0 B( r “他么?”保安高兴的说,“现在是交了好运了。他领导来抓他回去的时候,是早已安排给了山里去当排长的,所以回去之后不几天,也就塞在车里送去了。”
4 n: Y! N/ S, d. q “阿呀,这样的领导!……”教授惊奇的说。
, q6 c, ?' z: v {; S' p7 [ “阿呀,我的教授!你真是大医院家的教授的话。我们山里人,小单位,这算得什么?他档案在那,还能去哪。不送去山里,新来的人怎么能服帖?他的领导倒是精明强干的人呵,很有打算,所以就将他安排到山里去。倘许安排在卫生队,工资就不多;唯独肯进深山野坳里去的排长少,所以他每月就多到手了几百补助。现在小均一也进山了,领导耳根子清静了,山里没人去的岗位也有人填坑了,有人带着拔草了。吓,你看,这多么好打算?……” ~+ X6 |! u$ {4 I+ k9 x* `/ ^# V
“小均一竟肯依?……”
, v# g: t2 Z. |: S “这有什么依不依。——闹是谁也总要闹一闹的,只要用绳子一捆,塞在车里,拉到山里,宣布命令,交接,关上大门,就完事了。可是小均一真出格,听说那时实在闹得利害,大家还都说大约因为在医大念过书,所以与众不同呢。教授,我们见得多了:均一进山,闹转业的也有,找关系调走的也有,想办法借调到别的单位的也有,抑郁的也有。小均一可是异乎寻常,他们说他一路只是嚎,骂,拉到山里,喉咙已经全哑了。拉出车来,他们一不小心,一松手,阿呀,阿弥陀佛,他就一头撞在桌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用了两包纱布,包上绷带还止不住血呢。直到七手八脚的将他反关在禁闭室里,还是骂,阿呀呀,这真是……。”他摇一摇头,顺下眼睛,不说了。 5 m8 B: X `3 S, e T0 T
“后来怎么样呢?”教授还问。
9 l2 D5 m/ e0 p2 M “听说第二天也没有起来。”他抬起眼来说。 , L0 z) F0 v: [! e0 n
“后来呢?” + d: z. c& R) ^0 F' v
“后来?——起来了。他到年底就回了卫生室,有个卫生员。我在家这几天,就有人到山去,回来说看见他们卫生室俩人,均一也悠闲,卫生员也悠闲;卫生室就那几瓶药一个听诊器,卫生员有的是时间,会打扫卫生;俩人住卫生室不用挤班排。——唉唉,他真是交了好运了。” - L0 G% k+ V, g; i" X6 i
从此之后,教授也就不再提起小均一。
. G2 A' z" s* i) B+ P$ ` 山里人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在蒙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整个大山。人们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官老爷们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豫备给积层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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