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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冬日暖阳 于 2020-1-8 18:1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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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A; T4 Y4 l" [9 i/ q/ u8 h+ m推 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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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z2 b/ A9 ?6 L, X8 d0 t 如今，石磨已经很少见了！但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石磨却是农村家庭最常见的一种磨面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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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又称碾子，安 装在用土坯或石块砌起的圆盘上，制 作面粉时，大都用驴牵着石磨一圈一圈地转。这时的驴，被用一块旧布蒙上眼睛，安祥而执着地走着，石磨随之发出“嗡嗡”的转动声，恍若在播放一首古老而又沉重的歌谣。上盘的磨膛上，堆放着待加 工的粮食，两个磨眼中插着几根筷子，随着磨盘的转动筷子左右搅动，以便让粮食下的顺畅，免得磨空，有时干脆堵住一个磨眼，以减少磨眼的流量使面粉磨的更碎些。制 作面粉是项又忙又累的活，随着石磨的旋转，要不停地把粮食拥向磨眼，称之为拨磨。5 M; X$ [5 N1 L- r. A) W# O8 f. Q
石磨看似粗糙，但其内心却是精致的，有齿、有孔、有轴和上下扇磨墩，与磨盘成为一个整体。磨芯得用坚硬的木质刨削成圆柱型，大小、高矮、长短恰到好镶嵌进下扇磨墩中心，形成上扇磨墩的转动中心轴，促使上扇磨墩能灵活地转动；下磨扇为静止固定磨墩，上扇磨礅为转动的磨墩，上下磨扇是绝对符合圆周律动的，并且动与静密切结合。当磨转动的时候，料斗里的食物会川流不息、前呼后涌地挤进磨眼里去，被磨咬成颗、压成粒、碾成粉，从磨齿四周飞奔而出，倾洒奔流到磨盘里。
7 I. F6 P8 x5 }+ E1 o% N9 h6 x 石磨旋转着，无拘无束地吞噬着粮食，瀑布般地飘洒出细粉，唱出了深沉而久远的歌！2 Z& |- `* g6 i4 i
印象中，那粗笨沉重的石磨，多半是和乡村母亲联 系在一起的：穿一件粗布衣衫，背一袋粮食，来到石磨边，身子小心地一矮，让压在背上的粮袋慢慢地滑下来，站直身子，喘一口粗气，接着用笤帚轻轻地打扫着磨盘上的灰尘，然后吃力地将粮袋搬上磨盘，倒空，一家人的口粮就摊开在上面。将干净的粮食仔细摊平，开始一圈圈地磨起来，“吱悠，吱悠”地转着。石磨很沉重，推起来也很吃力，那些沉重、无奈、琐碎、希望的日子，如同树桩上的年轮，伴随着石磨一圈圈地越走越远，又在石磨的一圈圈磨合声中碾碎……那时生活拮据，玉米煎饼成为改善生活的主要食品。先将玉面粒用水泡开，金黄的玉米粒形体饱满，兑着水磨出的糊子既粘又稠，摊出的煎饼捲着乳白大葱，细嚼慢咽，香甜可口，感到格外舒坦，味道清香，回味无穷。多是在晚上，月光淡淡地照在地上，夜虫呢哝，劳作了一天的父亲进入梦乡，伴着阵阵鼾声，磨房里传出了“嗡嗡”的推磨声，摇曳的灯影里，母亲抱着磨棍一圈圈地转着，额头上津出粒粒汗珠，那“嗡嗡”的推磨声像一首小夜曲伴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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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N6 \' |. E9 C' W 磨面粉最辛苦、最劳累的就是抱磨棍推磨。当年的农村，因为驴少而抱磨棍推磨是常有的事。在磨的上盘，横着固定住一根木棍，木棍的另一端横档在人的腹部，人用腹部推着走。一圈又一圈，无尽头地走下去。这样不仅需要力气,更需要耐力和韧劲。最难磨的是豌豆、高梁等颗粒大的粮食，进到磨齿里“格崩格崩”响，半天磨不碎。最好磨的是小麦，粒小，头遍重，二遍轻，三遍就是细粉了！粮食磨出一遍后，用小簸箕把磨过的粮食盛到箩里筛。母亲如弓的身影在幽暗的小油灯下，一俯一仰，面箩一去一回，发出单调的“噔噔”声，雪白的面粉层层撒落在面筐里。母亲的眉上，睫毛上便挂了霜。筛完后，重新把粮食倒上磨顶，象耸起的小山尖。有一个谜语：雷声轰轰没有雨，雪花飘飘不见寒。前者指的是推磨，后者指的是面箩和箩床。: ]( ~( X8 R7 e7 y( a
我和哥哥相继于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帮母亲推磨，可是，转了几圈，就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奇怪母亲为什么能够坚持着一圈圈走下来，母亲说，只要不盯着一个地方看，就不会头晕了。我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后就成为了母亲的得力帮手。慢慢推磨中，我从母亲口中学到了很多关于石磨的歇后语：“石磨磨面粉——缺一不可”，“磨盘里的窟窿——有眼无珠”，“背着娃 娃推磨——添人不添力”，当我们累的时候，母亲就说：“劲是奴才，不使不出来！”鼓励我们要学会坚持，不要放弃！当我们冷的时候，母亲就说：“加把劲！一会儿老天爷就给我们送棉袄了！”不一会儿，果然累得满头大汗！几十年过去了，娘在推磨中的“哲学启蒙”一直在鼓励着我——关键当口，咬牙挺住！
4 m4 o5 E- h" O& \9 @1 B 时间一天天过去，渐渐长大的我要到几十里远的镇里上学。报到前一天，母亲为我推磨了一天的玉米糊糊，晚上特意为我摊了厚厚的一摞玉米煎饼，我背在身上，暖暖的玉米煎饼散发着芳香，连同全家人的殷殷希望和嘱托，踏上了漫漫求学的路程。此后的几年中，每周我都要往返几十里，背上母亲用石磨推出来的玉米煎饼。孤灯下，每当学习疲倦偷懒时，眼前总晃动着母亲佝偻的身子努力推磨的身影，耳畔又传来“嗡嗡”的推磨声，于是睡意顿消，精神倍增。母亲的言传身教鼓励着我，我总能在母亲琐碎日子的打理中找到精神的动力，那是我生活的源泉！4 d/ g* t* I m1 S$ Y
后来我参军到了部队，就很少吃到母亲摊出来的玉米煎饼了。有一年探家回家，我发现石磨早已挪了地方，孤零零地蜷在村头一隅。原来，乡下生活水平提高了，村里都有了机器磨面机，再也不用石磨推玉米糊糊了。石磨，作为乡村的一种原始磨面工具，在它有过一段繁忙的岁月后，随着现代文明气息对乡村的冲击，它开始悠闲地安歇起来。作为一种乡村的象征，它静卧在那里，栉风沐雨，布满青苔，渐渐平缓的石沟，印证着岁月的沧桑和无奈，仿佛在述说着一段历史。中国的快速发展，也就是近三十几年的事情，在这之前，中国的大部分地区尤其是广大农村地区发展相对落后，我们这些从农村走出来的人，哪一个没有吃过石磨碾出的粮食？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应该对石磨心存感激才对。 r8 j$ @: V* U3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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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是古老的歌谣和庄严的乡村交响曲，那“嗡嗡”的推磨声，伴着皎洁的月光，合着无边的夜色，推着生活的希冀，无声地记载着一段岁月、一段全家生活的印痕。很多悠悠往事在忙碌疲惫的现实中逐渐淡忘了，惟有推磨，一圈一圈，它象磁带卷儿一样录下了我童年时光的苦涩和欢乐。推不完的磨，转不完的圈，生活，就象这推磨一样，只有用力向前推，生活的车轮才能向前转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晨光理荒秽，戴月荷锄归，日子一天天过去，日光流年，岁月的年轮，周而复始！石磨的形象，就是勤劳生活的缩影，踏踏实实，平平淡淡，年复一年，春种秋收，日子在汗水中不断迎接着一个又一个丰年的到来。
+ S$ ?2 z* y# y" {; T. W0 j1 z 推磨，推的是岁月，磨的是生活!7 q# l& S) L) f. u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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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5 13: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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