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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xm918 于 2023-6-21 09:2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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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w4 `8 j# T9 y6 N) B/ R+ o （一） 中国的农民，一辈子是与庄稼为伴的。庄稼地里，有着数不尽的艰辛和汗水，也有数不尽的果实和收获。 ! g2 Q$ v9 s" _5 O2 e
最喜的自然是那三月春光，大伯驱着水牛‘嗬...‘’嗬...’’嗬...’吆喝着犁田。孩童的我并排站在犁上，看着泥巴一卷卷翻起，划出一道道奇特波纹，沁着软泥和碎草的清香，像巡阅队列般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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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涌出倒霉的黄鳝，机灵的我马上停住，飞快的跳下捉住。累了就休息会，在水田边摘覆盆子，像野草莓一样酸甜。或者，用上了犁田的机器，哒哒声飘的很远。这春耕的声音，给人心里别样的生气，与三月里盛开的桃花相映成趣，播撒着大地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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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播秧前，需要打理犁好的水田。村民们有一项活动，就是拿去年的油茶饼撒在田间，杀毒的同时顺便施了肥。而田里的鱼儿们，却醉的晕头转向。这是捉它们的好时候，东一条，西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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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鳅还好，有时还摆弄下尾巴，划出一道道波澜，许久才翻开肚皮。黄鳝可倔强了，没有一夜的功夫，不会从深洞里爬出。待到次日天明，像晨勃一样高高的笔直昂着头。这时拿着火钳一夹，水桶便多了条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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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这个时候，小孩们都会紧盯着大人是否切碎茶饼拌好，猜想着什么时候开始。可恶的大人们似乎猜到了小孩的心思，每次都选择在下午上学时开始，孩童只能可怜巴巴的盼着，期待着鳝鱼坚挺些，别那么早出洞。 7 _" o; Y# H2 q6 A4 \+ f
那时节，正是光脚不穿鞋时候。光着脚丫，踩着小石子‘咯噔’‘咯噔’跑到田里捉闹晕的泥鳅黄鳝，身心甚为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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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秧苗长得很快，不到月余，田间长满了绿油油的一片。 , b" h2 [( ]& R4 a# x! |
秧苗田里、小水渠里、浮萍下，簇拥着一群群小蝌蚪和泥鳅。闲暇时间，和小伙伴们拿着小捞网捞鱼。鱼鳅少，蝌蚪多，每网都要扔掉十几条蝌蚪，甚是气恼。 8 [+ R) `+ s: U/ {5 x0 f T
最美的事，就是池塘与水渠的连接处候着，盯着那个小洞，有没有小鱼苗从池塘顺着活水出来。可恨线古一直在门口待着，自从他承包了后就成了我们忌惮的人。 $ W- R D* E# @- T
（四） 到了拔秧插秧了，庄稼活中最累最厌恶的环节。不用说那一望无际的田垅，让人绝望到干不完的任务，单是那拔秧苗时成堆的蚂蝗，就让人恐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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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拔秧时，卷起裤管，光着脚来到秧田。下田不到五分钟，双腿就爬上了好几条蚂蝗，伸着吸盘划个弧圈，附在脚踝、脚丫子、小腿上，不到一会，瘪瘪的肚皮吸得涨涨的。 * R8 P: G' J4 F( ]( O) E) D
自己不甘示弱，开始了与蚂蝗的大战。刚捉了这条，又爬上那条。一拔掉，鲜红的血就涔涔的慢慢渗出，伤口出现疼痛感了。而其他蚂蝗，嗅到腥味，跟得到指令一样，更加快速的集结。最后，自己丢盔弃甲，赶紧跳到岸上，发誓再也不去有蚂蝗的秧田里拔秧了。蚂蝗，也成了小时候自己内心深为畏惧的动物。 . \! ?% W7 P+ o0 j8 h9 w" M. u3 O
后来有村民告诉我，“在蚂蝗多的秧田里，穿双长袜子，抹点桐油，蚂蝗附不上去，奈何不得。”“撒点盐、或者拿烟头烫一下，蚂蟥就掉了。硬拔不得，会断在里面...” v- p8 {6 l2 R# v
可惜之前没人教我，但我已经发誓不涉足其间，所以也不曾尝试。此后，只是挑秧撒秧，然后在目测安全的水域里插秧，再也没拔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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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从插秧到长成黄灿灿的稻谷，还需些日子。这期间，需要放水、打肥、杀虫。 9 ]( l% y9 t) o" r) M1 o6 F1 l
大部分都是刺激性、有毒或者容易起争执的事情，父母不让我参与。自己就跑腿买点农药，或者看看渠道的水口子谁又偷偷挖了，改道了。想办法放水就可以了。甚是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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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的乐趣，就是夜晚时，和老兆、军子们水渠边捉萤火虫。用瓶子装起来偷偷放在被子里，书中说古人能照亮看书，是否真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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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拿着手电筒和国华捉青蛙、鳝鱼。它们夜晚出来乘凉，光一照就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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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到了收割季节，那就是全家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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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刚开始还拿不上镰刀，脱粒的时候站在打谷机旁递稻把。大人接过后，双手抓紧，塞到滚筒里，左右摆弄，甚是严肃。看着他们健壮的胳膊和吆喝声，相当一段时间我甚是羡慕，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像个男子汉一样，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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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完后，赶紧跑到打谷机后面，前面的大人们拉着‘耳朵’，喊了声‘起’，再喊一声‘走’，后面的我们，双腿绷得直直的，使出吃奶的劲推着，把打谷机推到下一个谷垛。每前进一次，就感觉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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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父母喊一声‘收工’。自己欢呼雀跃，搂着稻杆冲到溪里，随波逐游，洗去一天的疲惫，甚是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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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收割完后，紧接着就是晒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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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脱粒的谷堆，夹杂着许多稻禾，也有水分。将杂物除去，晒过几天后，不至于发霉、发芽，才能储藏。这些活，往往都交给了小孩。 7 @: w0 g. y' \* q: x
早晨起来开谷，隔个两小时跟猪八戒一样，拿着耙子梳谷，好让太阳照的均匀。期间，坐在太阳底下，用木棒敲打着没脱干净的稻穗。再拿着扫帚，扫掉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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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了，收谷子。盖上塑料膜，防止雨露。晚上，就睡在平房房顶，守着，防止别人偷谷。这时候，最担心最好玩的就是下雨了。如果黑云了，村民就边吆喝着‘落雨了、落雨了...’，边扔掉手上的农活，飞也似得直奔楼顶，手忙脚乱，赶紧收起谷子来。 / U2 i9 F- t5 M1 F3 O
雨大的时候，把谷子冲的到处都是。有的跑到墙壁缝隙间发了芽，生出了绿苗。小学自然课上，老师说种子发芽需要三个条件，土壤、水、空气，缺一不可。所以就疑问说，“不需要土壤也可能萌芽，我亲眼看到我家墙壁上长了禾苗。”当时就被老师一顿教训，还进行了严厉的体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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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晒了差不多的时候，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用风塔吹谷子。 . S6 c2 K! p6 F3 }- i# j
谷子从上面倒入，手摇动木扇页子，饱和的谷子垂直落到另一个洞里，空壳的、轻的杂物就被风吹到风塔屁股的大洞口了，吹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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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杂物粘在身上，痒死了，最是难受。就想着赶紧结束去小溪里洗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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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子装入麻袋后，整个季度的庄稼活，就算干完了。我们也可以歇口气了。 7 ]( l, t! C$ N!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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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然后，交农业税，俗称‘交粮谷’。这是乡下最热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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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农村真苦、真穷，农民却纯朴的可爱，不敢也不愿拖欠政府的粮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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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落就一两台拖拉机。一到时候了，队长喊了一声“交粮谷了”，各家各户大人们争着扛谷袋装车，小孩在上面抢位置、点数，轰隆隆一车人，开到六七里开外的谷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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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仓早已人声鼎沸，密密麻麻，如蚂蚁堆一样黑压压一片。 + C. [' ?$ t2 f! v8 F. i2 z! J# X
队伍排到了几百米长，十几分钟过去了，只能挪一小步。 + K! y" H: a; y! X, \- O9 e. O3 G
看到拿着叉子的点验官，农民们马上安静下来，弯下腰问好，深怕得罪了，说，“谷子不纯，不干净。打回去重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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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挪到二楼过秤，往往要一天的时间。如此，中午就饿着，不敢离开。体力好、身体壮又比较急躁的汉子就不管不顾了，前面稍有疏忽，逮着机会扛着麻袋就冲过一个身位，想着排到前面一点。因此，每年都有流血冲突，就为了早点交差、早点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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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敬可叹本分的农民啊!淳朴如斯，可以不要命不怕受伤，就是怕完成不了政府的任务啊！ : b Y( Z9 U% ]# O. O# y* `
这时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爸妈守着，自己拿着一毛钱买根香蕉味的冰棍。然后，就感觉整个世界都美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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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6-21 08:4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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