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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94年,仕途一泻千里专业户、乐天派rap达人、斜杠老年苏东坡,再一次从湖北,被贬官南下。2 X. x% T" |+ q+ | @/ `! T! ]
这趟目的地是广东(古惠州)。- I, |" Y9 \6 i9 N
在当时,广东属于蛮夷之地,人人避之不及。课本称之为“百越文身地”,是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流放之所。. g/ o& c+ y# l4 i1 _' @, \
贬官去这个地方的同事,离京前要见一下最后一面,因为,大概率就是人生最后一面了。4 ? a5 j- Z) o! v7 ]+ E# c: s
就像今天你同学说,要去印度、缅甸打拼一样。那时候大家对蛮夷之地的恐惧,有三个原因。
+ x" x; D1 ]+ r' {* b一是古代城市面积小,绿化率特别的高。蚊子如同轰战机编队,雨季房梁上都能有悬挂的毛虫,蜘蛛结网遮天蔽日,大晴天的,也得撑把伞,才有安全感。
2 P# w: y8 s" \# \( ?2 ^ l二是疾病横溢,在潮湿地方住久了,浑身上下不得劲,手指脚趾都会长出蘑菇,俗称湿毒。
) f* ]' R% o' U! e2 j1 [三是当地人,皆是些南部牛仔。2 V) |. w& X6 b0 m4 C9 R2 C
最早的一支,据说是被楚国打败后,向南迁入丛林中,经过时间洗礼,不断与天斗,与地斗,已经成了生育数量超群、家族空前凝聚、脑子格外灵光的潮汕部族。) K/ s0 a& D3 ~4 x9 g5 @/ A
另一支是中原来客,是两晋战乱中,拖家带口搬来的穷苦百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即使客家人。
0 b. A. i: v" E4 c% T还有一小撮的广府人,祖上和朝廷也算沾着亲的。
; p w& B5 O" B7 o8 K此三者的共同点,莫过于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抢资源,特别能生**。
( J3 [0 b/ v, N. ?) u8 A% Z女人们不是在生**,就是在生**的路上。男人们就发愁如何种吃的,抢吃的,找吃的。3 l) M: l4 w( K& D K5 r' [$ F
从地貌上看,广东是连绵的丘陵,没什么水土流失问题,山涧清澈见底,河流冲刷到入海口,才形成约莫一小片平地。七山两水一分田,其中一部分田地,还是潮水退下后形成的滩涂,盐碱的厉害,不好种庄稼。
+ ^) t" f/ R, h- [) R为了养活一家老小,饿到不行,广东人就像野外生存的特种兵一样,找到啥,就吃啥。. w2 K! l! v" k( Q4 {
比如蛇虫鼠蚁皆可入菜,不管啥味道,先拿来涮涮。! o+ H0 w Z" h5 e! O3 R7 N$ V
比如臭臭的鸡屎藤。闻着一股怪味,但是嚼起来能补充植物蛋白,也能填饱肚子。
! K( a9 e% M8 n& ?在尝百草的过程中,顺便还总结出了一套盘丝洞满汉全席,家喻户晓的黑暗料理菜谱。假如把我们放在那个环境里,我们也能成为食物发明家。8 T! x: g# t/ B y3 }$ [, A$ i
SARS之后,国人在“异食癖”这个问题上,似乎盯上了广东,餐桌下开猴脑的故事,一夜间传出八百个版本。
" ~& D/ b9 T) i( B3 o8 N* @5 m但其实纵观北纬25度,和广东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乃至更南边的,例如云南、缅甸、越南,吃的一个赛一个得奇葩。/ G, R# k# u0 \: V
西双版纳的竹虫、知了、炸蝎子,越南的沙虫饼、烤猫肉、生吃蜈蚣,缅甸人吃青苔,就像我们吃海苔一样自然。
9 ^3 C9 I7 S T: w+ h第一个吃螃蟹的,是英雄。我始终认为,东南亚人敢打敢拼,敢于尝鲜的性格,和他们的饮食习惯有很大关系。) R- J5 ?/ C' F. O7 X
包括全国生育率大跳水的今天,广东的生育率依旧在8.3‰高位,是江苏的1.6倍,浙江的1.3倍。& _8 `/ z. l% I' x6 b/ d( j
人口逆增长的大背景下,如果哪天东北大街上能见到老虎,鹤岗沦为荒凉的“空城”,那时候的广东,就是中国新的人口发动机。
& t: A, | p- c C去除广州、深圳这两座尝尽国家红利的城市,来看广东普通小城的生育率,粤西的湛江12‰,粤东的汕头13.2‰8 Q- ^( t0 F% r; Y( H R
我有个广东同学,是这样解释的,说潮汕、客家土著,普遍对女**的家庭观念要求很高,嫁去这种婆家,要生很多**,然后在家安心拉扯**。
- @7 ^9 o6 z: X" u+ f就像滚滚车轮推着人往前走,里边有种极大的惯性,你若是个愣头青,提出自己的观点,杠一下,就会被惯性无情碾压。
" x' W1 o/ m. [% E( v表现为在小县城里集体声讨你,孤立你,精神上打压你,出门买粮油种子都会被嘴两句。
/ B- {$ m5 y% l# O# a8 q! ~/ q" i若不是从小熏陶下来,这种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外地女**一般接**。因为学校传授的,是九门课一科不落,毕业后走遍天下;是女子能顶半边天,全职妈妈有风险。% Q% J! g9 J2 k; g2 | v1 g7 I
所以带来一种观感,即,潮汕、客家人不外娶。3 c; j+ r* ?" F: A% n; R1 q* T
她说,她在自己家,和乖顺的姐姐妹妹比起来,一直被视为离经叛道。所以她填志愿时,特意选了个离家很远的学校,放假就在附近城市实习打工,租房次数多了,现在轻车熟路,过年也难得回家。
5 r8 d2 U& S; N8 [' ~3 k毕业后,她没留在大学城,一个人背包去了广州。没回老家,离得倒也不远。; s- G d L7 _2 E
广州和深圳,完全是另一种存在。& D4 ~, S- `5 B
城市的气质,大略可以称为万类霜天竞自由。5 }6 q3 w' m% r1 ~. K
那年的冬天,我还没喝上冬天的第一杯奶茶,就收到了她寄来的包裹,说是给我买了两件毛衣。也不是特意买的,就是在逛街的时候,顺手淘了两条料子好的百搭款,给我寄来。
, h2 `% b7 U' q; z& @" n; V y我说咋可能这么便宜,你不要蒙我呐。+ @# {+ `+ |; t8 \2 S8 q
她说没蒙我,料子是正经料子,就是在新中国大厦里头,得钻到衣服堆里去使劲儿淘,清仓的时候人挤人,满地都是包装袋子、捆扎绳子。
2 j4 S! {1 o! i% a外地老板用黑色大垃圾袋装货,她就跟在后边,套出价格后,求着老板加一件。等于是做了个“一件**商”。
9 }# e+ o6 K! B6 d8 f& c1 j她说,上班后最大的转变,就是开始抠搜了。以前觉得年轻漂亮的时光,不过这几年,值得多买点衣服。现在觉得,不必被消费主义洗脑,当季衣服两周不重样,能保持工作上的礼仪,就足够了。
# ~0 K0 w( ]. v2 c+ A6 f因为做的是互联网企业,加班很多,碰上连轴转,一周都睡在公司,办公室的怨气,足够养活十个邪剑仙的。
# k, |, Z7 ]6 f7 B9 J/ A用她同事的话来说,时间都用来赚钱了,就没有时间花钱了。开源节流,原来能一起完成。# K7 K. X B) v( P8 [
她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40岁前财务自由,然后退休,住进养老院,痛痛快快地开始下半辈子。8 l* D% S& e5 P( e7 ]
广深刚好适合她的需求,大家都埋头搞钱,就不会折腾些有的没的,受闲气少。涉及利益,就正大光明地争,争不赢,就江湖再见,换家企业重新再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4 h8 ?6 w ~7 x
而且,真的能存下很多钱。
7 F1 u- J6 }3 m: f, R1 v9 {她说入职前租的公寓,每月3000+,入职后整整一个月,早八晚九,披星戴月,天不亮把自己塞进地铁里,就着月光回到家门。项目上手后,周末也直接报销,一个月没见过小区的白天。8 m' Z7 j6 z3 u+ d: T8 W" p
后来,索性改租了城中村的握手楼,优点是价钱便宜,缺点是阳光不好。反正难得在家见到阳光,公司是高楼层,白天在茶水间俯瞰这座城市,窗景比啥都强。: j) ?* n2 _- L* K% |+ b
广深的城中村,与江浙沪比起来,确实是一大奇景。
5 o( a6 U9 p# n" Q6 c2 U同样是乡镇企业遍地开花,江浙沪是摊大饼式发展,政府有了点钱,开发一片新地,再有点钱,又收购一片郊区。同心圆似的,一圈一圈扩张。
* [7 x* E0 w. Q( E# S8 P& H广深不然,他们有一个突然增长,就那几年,发展斜率远远超过江浙沪。就像注射了经济激素,如同肌体发泡一样,分化出各类工厂,围绕着工厂,再产生职工宿舍需求。/ W( p7 Z }) p) E% l# l8 ?( c
从卫星划片上看,有的城市,城中村是片状,那一般是老城区。
* E/ o8 Y$ Z4 H: W6 J; e Y广深这类城市,则是点状,一小窝一小窝的,因为他们本就是私营小厂职工宿舍催生的。, u6 ]+ v3 N1 s3 |7 e4 F B
在建厂之初,土地都属于村集体,脑子活络的村民就先盖起了房子,租给工厂做宿舍。其他村民不甘落后,也纷纷盖房。离工厂近的土地稀缺,于是大家就无视规定,盖得更密集,反正是**,房东自己不住,就不在乎采光。
: g' ?! ]* C4 C& V4 I! e3 x今天的握手楼,从一楼到顶楼都加装防盗窗,说到底,是历史上监管不健全的产物。
8 g1 [# g6 a; p( U2 O不健全,是全方位的。那时候宗族力量比较强,基层组织相对薄弱,所以对高度要求,抓的也不紧。
$ o* h. c3 @7 S, k) d+ {换在江苏,农家自建房,只能盖两层,第三层只能是尖顶阁楼,高度超标的,乡政府带队伍来直接扒掉。
1 j9 K! K; G7 t: O; ^ E江苏还有个说法,讲高度影响气运,村里普遍迷信,相信邻居房子高,就会影响自家的气运。谁家盖的高,周边邻居就同仇敌忾,后来发展到,高度、宽度、长度,都不能是村里的现眼包。* o3 e% X1 m: N* X$ X3 _3 a
所以现在走江苏的高速路,两边清一色的,都是两层半的赫鲁晓夫楼,同款的,就像1688**的乐高一样。
" w( k+ u2 R, ^* Z/ K: v6 z4 A广东情况则不同,当初粗放的管理下,诞生了许多六七层自建房,各种朝向都有,外观颜色款式百花齐放。9 ]' Y# t& z7 P# J
而且七八层房的拆迁费用,是江苏小矮楼的两三倍,对政府拆迁预算来说,是个更大的难题。所以,异常的层高作为**,直接点燃了珠三角城中村尾大不掉的问题。
0 q& {# g+ N& i' G( Q9 K) b7 X老城区的拆迁费用,有多惊人呢?
" l2 P0 F1 F% o$ d z; ?: T假如你拆一栋7层小楼,预算要7000万。做个一般规模的市政项目,仅征地补偿这块,预算大概就会飘过10亿。0 [2 d" h0 D2 w/ R) d8 b
这两年财政吃紧,各地政府是,3个盖子配7个锅,拆东墙补西墙,10亿的预算,足够盖好几个锅了。+ ]. v2 Y: z$ ?2 I, R2 I
疫情封控时期,广州沦为“病毒培养皿”,病例数扶摇直上,很大程度上与城中村有关。 X% i1 w( L `& e0 m U
小区没有明确的边界。家里做小生意的,好些都有后门,拿快递,大门小门四通八达,理头发的功夫,就能从后门离开封控区域。% M$ e0 r0 ]! M! A6 E% A; H
好些老房子,和我们印象里的一梯一户相去甚远,回一趟**屋,先上楼梯,在过连廊,经过某家人私装的小门,再上阁楼,才能看到房间。一栋楼的复杂,堪比3D版重庆。+ x9 A# c: w! `, o' }- c" c
政府也想提升市容,也想拆主城区,但客观条件上不允许。所以我们就看到,新项目位置,普遍越来越远。
* r# @8 r6 [% v0 w1 _& U2000年的时候,广州市长在新闻**会上,说过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
; p$ n0 Z1 G. G, [2 Z- h城中村的改造,不是3年、5年、10年的事,可能要花一两代人的时间。8 }8 \4 t6 X% k
如今20年过去,GDP腾飞的黄金岁月,已经悄然落地。上升期没能解决的问题,到了经济寒冬就更难解决。过快发展的后遗症,是块硬骨头,得慢慢啃。( f/ r+ o! f8 q% p" P8 {, Q7 `
老村的牌坊,依旧在闹市里竖着,如同别致的小区门楼。招租广告贴满街头,无论你是哪里人,来了就是“精神客家人”。7 ~6 M8 S1 W8 A/ I
星罗棋布的城中村,散落在高楼大厦之间,自行车、电动车,穿行其中,车把上挂着,大把小把的蔬菜。猛然回头,也会觉得,虽然走出半生,历史却并不遥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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