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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部队大院里,孩子们最向往的职业就是军人。
我们家二代军人的诞生,要从一九七六年初说起。那一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应该一九七五年底进行的征兵工作,推迟到了一九七六年初。同时传来的好消息就是恢复了从应届高中生中征兵(以前都是只从农村青年或农村知识青年中征兵的),要是在一九七五年底征兵的话,应届生就几乎没有够年龄的人了,那一年的应届高中毕业生们只要够了年龄,都纷纷报名参军入伍,虽然大家都知道部队训练很辛苦,但是总还是比下乡当知青要好的多吧。
我们机场大院里的应届生通过体检的有我哥哥和另外两个哥哥,巧的是他们都来到了海军服役,而且他们三个是来自高中同一个班的同学。体检那一天检查结果血压高,高到了远远超过入伍标准,当天晚上,这哥仨打听到了体检的女大夫家住址,跑到人家的家里。那个阿姨说你们不要紧张,明天再重新给你们测一下血压。这一夜呀,有人建议喝醋,有人建议吃降压药。第二天,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体检。
那一年二月的一天,来机场外调的海军军官带了一个战士(都是来盐城的征兵人员),一同这三个准新兵进行政审,这位军官就是哥哥后来的领导。他们一走进机场,就引来了羡慕的目光,在满是穿空军军装人员来回穿梭的机场大院里,来了两个穿海军军装的人,还是很抢眼的,消息在大院里很快就传开了。中午,机场干部科请他们在干部灶进餐,下午,机场派车送他们回盐城城里的征兵招待所。
那一年的二月二十九号(农历正月三十),是哥哥离家去部队的日子。我曾经调侃哥哥以后每四年才有一次自己的入伍纪念日,哥哥说另外的三年在二十八号纪念好了。果然,哥哥和战友们就是这样纪念他们参军入伍的。那天一大早,我们全家都陪同哥哥来报到,发了新军装,我们包回来哥哥脱下的旧衣服,旁边有个也是来送孩子参军的叔叔逗笑,他说哥哥是脱下了旧的空军军装,(那时大院里的男孩子都是穿大人的旧军装,而且款式越旧越时尚)换上了新的海军军装。中午,我们一家人在盐城的一家饭店里吃了顿饭,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全家在盐城下馆子。爸爸妈妈坚持要多点几个哥哥喜欢吃的菜,哥哥拦着爸爸妈妈,不让他们点多了。其实,妈妈已经在家里给哥哥包了送行饺子吃过了。午饭后,哥哥就要出发了,我们全家都在送行的人群中,一位带兵的军人向爸爸敬了个礼,又握了手,(因为爸爸那天也穿着军装呢)。我和妹妹高喊着,让哥哥朝我们这边看,一会儿,我们就看不见哥哥他们那一队新兵了。
那时,盐城还没有火车,哥哥他们新兵都是从城西轮船码头离开盐城的。后来哥哥来信说:先坐小轮船到高港,再改乘大轮船到上海,从上海才坐上了运兵的闷罐子火车,到达了位于浙江江山的部队。
送走了哥哥,爸爸妈妈带我和妹妹又去盐城东的一家新建的商场转了转,妈妈给我和妹妹各买了一件晴纶内衣,很艳的玫红色,买了块花布,还买了个浅色塑料暖瓶,这暖瓶一直陪伴我们家三十多年。我们坐公交车回的家,下午的公交车不到师部,是到南阳的,我们从南阳路口下车后步行半个多小时到家的。记得那天回来的路上,爸爸说师里是准备派个车送哥哥参军报到的,爸爸婉拒了,说是不让哥哥在其他新兵中有特殊感、优越感,让哥哥从一入伍就觉得他就只是个普通一兵。
停泊在吴淞口的军舰
哥哥入伍四个多月后,他所在海军训练部队就搬去了上海的吴淞口。哥哥说去上海的路上,在杭州附近的一个小火车站,接到通知所有军人下车,在站台上立正,收听广播,原来是朱总司令逝世了,全体军人向着北京的方向默哀。
哥哥到了上海后,爸爸经常去位于上海的军部开会,就去看看哥哥。哥哥每逢周末出去乘坐公交车,途经爸爸部队的军部大院,哥哥会下车,他的军装就是进入空军大院的最好通行证,其实哥哥就是为了用空军的内部电话给家里打电话。如果是工作日,哥哥就可以直接把电话打到爸爸的办公室了。要是周末,哥哥就会把电话打到我们家前面楼上的单身军官宿舍或者是卫生队,单身军官宿舍住的有爸爸科里的干事王叔叔和蒋叔叔,还有其他的叔叔们都很熟悉,他们接到电话会朝后面的家属区大喊一声“科长,电话,上海来的”,我和妹妹每当听到这一声喊,一定跑得比爸爸妈妈快,抢先去接电话和哥哥说话,听哥哥的声音。每次都是爸爸说“你们不要占用共用资源时间太长了”或者“哥哥要赶回去食堂吃饭了”,我们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而每次挂了电话,我们都会想起来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呢。
兄妹情
哥哥在吴淞口工作期间,机场大院里好多家属阿姨们去上海,都要去哥哥部队看军舰。记得有个阿姨,好像是哥哥一个同学的妈妈,回来后很开心的说“自打嫁入军营就一直住在机场,天天看飞机起降,听飞机轰鸣,第一次来到海军驻地看到军舰”。看着阿姨那开心的样子,我们也很为哥哥而感到自豪呢。
两个军人时的全家福
哥哥入伍后的第二年暑假,爸爸妈妈带我和妹妹去上海看哥哥。哥哥带我们看军舰,还登上了舰艇参观,哥哥请一位轮机手给我们介绍他们的舰艇生活。在上海我们拍下了有两个军人的全家福。
后来,每当到了上海,我都要到这里打卡拍照,以此来纪念我们家曾经拍全家福的美好时光。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至今,我依然很是怀念那个时代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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