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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南坡居士 于 2025-3-9 06:31 编辑 % {5 r/ n0 r* I6 q6 p! D) s
1 Y# d% \; @6 k1 n( _. I! d自主择业后的生活已经满六年了,从2019年1月1号起,正式不再迈进那个曾经如此熟悉的营房。六年来,回去过有数的几次,一次是举行退役的仪式,这个不得不去;另外两次是因为房子与住房公积金之间的冲突,必须去签字。 但这两次,都像做贼一样,生怕遇到过去的战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态,是不是所有离开的战友都有这种“近乡情更怯”的心理。 还有一次是喝多了酒,突然的就想到曾经的办公室坐一坐,打电话给我的接任者,他正好不在,说让我等他一个小时就到,而我知道我这个念头就是一霎那的事儿,再过半分钟我就等不及,所以没有成行。 其实,营房与我父母住的地方仅有一墙之隔,从窗户往下看可以俯瞰半个营区,我时常会站在窗前凝思一会儿,有时也会想:如果我没离开,现在会是什么样? 我们的离开跟体制改革有关系,当时消防由现役转制改隶,不管是选择自主择业还是留下来,都不再是现役军人,这让对军装有着刻骨铭心感情的我稍有心安。 很多不了解自主择业政策的人总是一脸羡慕嫉妒恨地说:你们自主人真好,啥也不干,还能拿工资。 我总是会耐心地解释:其一,我们拿的不是工资,是退役补偿金。工资是本人工作之后的报酬,不工作当然不叫工资。退役补偿金除了是对我们几十年军旅生涯的回馈,更是对我们在离开部队不再要求安置工作的补偿。这个政策开始于2002年,那个时候正是全国高校扩招后的毕业潮,太多太多的高校毕业生找不到工作,而军队转业干部到地方却必须要安排“有位置”的工作。按规定,正营职必须安排正科职(副团职就是副处),虽然很多地方都降半格安排,但也得有位置。全国大概共有40万自主择业人,这些人腾出来多少位置给更年轻、更有文化、更有闯劲儿的青年人,我们得从中看到自主人为国家发展做出的贡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过去很多转业干部对安置岗位不满意,到了新单位之后关系又不融洽,导致很多军地矛盾的发生,自主择业的出现也减少了这部分不稳定因素。 2018年10月9号,消防部队集体退出现役,何去何从,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疑虑。我是下定决心要离开的,几年前就开始铺垫,因为心中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开一家书店,并与这家书店相老终生。我给自己的定义是“一个永不停息的追梦者”,追梦人永远年轻,因为他总是会造出一个又一个新梦,然后满怀信心与激情地去追逐。 当我报上申请要自主择业后,干部科长三次到我办公室跟我说:“参谋长,你想好吗?你别走了”。我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就像我当年铁了心的要当兵,父亲拿断绝父子关系相要挟,我亦不曾有过动摇一样。 彼时,我42岁,副团职已经六年,按说正是最能出力出成绩的时候,况且,就工作而论我还真得不服任何人。但那又能怎样?有能力不一定有舞台,有舞台也不一定看得惯,越是接近权力的中心你越会深深地厌恶。 最重要的是,我心中有自己的桃花源。 转业报告打上去之后,几经反转,那时候总队也怕大家都选择离开,剩下的工作谁来干?所以,能被批下来的人都是幸运的,我们这些离开的多数都是年龄偏大的行政干部,那些年轻的技术干部则被留下来,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 不管好与不好,他们都会抱怨,因为留下来不是他们的选择,而是“不得不”,这种“被选择”之下有任何一丁点的不如意,心态就会失衡,就会心生怨恨。但,体制又不能来去自由,来的时候不容易,走的时候更难。 我带的一个干部,因为年限不够,选择了裸辞。我知道之后,专门安排当时我们一个大队的干部吃了一顿饭,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种想法,并没有批下来。我问他:“你想好了吗?你离开跟我离开不一样,我还有基本的保障”。他目光坚定地说:“想好了”。没有任何商量的眼神,他现在深圳某私募基金,大概就是《遥远的救世主》中丁元英最初干的活,这事只有高智商大脑才能玩的转,这说明他留在部队的确是放错了地方。 2018年12月31号,下午,我开完职场最后一个办公会,跟支队长说:“从明天起,我就不再来上班了”。我这样一个别扭的人,居然能在一个体制中待了二十多年,还能从战士走到副团职的参谋长位置,这是一个奇迹。尤其是这个体制中提拔的各种不可言语,而我却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没有送过一分钱,恐怕放眼全国都是一个奇葩的存在。既不选择站队,匍匐在别人脚下;又不输送利益,结成利益共同体,我这样的人在职场之中的路已经走到头了,副团职就是我最高的职位了,我对此有着明智而深刻的理解。这也是我选择离开的主要原因,二十多年还坚守底线和初心,不被改变,还能适应这个环境吗?你还能比环境更强大吗? 显然不能,所以唯有离开,这个问题才有解。 离开之前,我在支队办公会之后最后一次召集了部门的会议,还有几个干部在基层督察没有回来,但我已经等不及了,有几个人算几个人吧。我跟大家说:“我召开一个短会,只开五分钟,这是我最后一次开会。内容只有一个,从明天开始我不再来上班了……”期间,我几次哽噎,毕竟这里有我的青春与付出,情感与记忆,又岂是说离开就离开的了的? 一向侃侃而谈的我,最后一次的会议主持的竟然有些狼狈,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慷慨激昂、意气风发,这也算是一点儿小小的遗憾吧。但是,当我的两个战友追到我办公室说了一句:“你走了,我怎么办”时?我才将忍了又忍的泪流了下来,是啊,我也有自己的追随者。一时,又激起他们一起泪流满面。如果说感动,他们对我的认可与情感,才让我心有所慰,这让我感觉军旅值得! 我知道,随着最后一滴泪水落下,我的生活自此翻篇了。十八岁那年,我穿上军装,跟学生生活翻篇;四十二岁这年,我脱下军装,跟军旅生活又翻篇了。这种戛然而止的生活段落,在人生中其实并不多见,很多人一生都在从事着从一而终的生活,而我则知道我要去攀爬另一座山了。 选择不上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家人去了海南,海南的战友热情地招待了我们,这又让我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了,因为比我优秀的人还在这个行业里坚守。 但我遇到的另外一位战友却彻底地改变了我的想法,他亦是自主择业后来这里游玩,听说我在海南打电话给我要见一面,他曾是一位副师职的首长,本来可以退休和转业,但他却还是选择了自主择业,潇洒离开。 他跟说聊天,说了三个原则:一是不再找一份坐班的工作,因为如果选择坐班,咱还不如不离开,我们又不是不得不走才离开的,到哪里能找一份工作像过去那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又有一定的权力处理一些生活中的大事小情?二是不回头做消防的生意,过去咱在台上的时候,也说过硬话、也办过硬事,再回头跟那帮不如我们的人说软和话去不值得,也做不出来。三是不做投资的生意,咱那几十万的转业费,往市场上一扔连个水花都看不见,那些常年在商场打拼的人都不可能保证每笔投资都有收益,咱们这些体制中的人更不可能,咱到了社会上就是小学生,所以保底的钱一定要留着。 这三个原则深深地影响了我,虽然我也曾在边缘徘徊过,但每一次做抉择的时候,我都会反复咀嚼这段话。 后事,再续。 : E% g3 y+ ]" K& O/ B! E3 U;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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